她回了房间,聋哑女佣已经醒了,看到她从窗户钻进来,吓了一跳,险些挣开身上的管子。姜晚意赶紧对着她打手语,脸上笑着,心里却止不住泛起酸楚:“别怕,妈妈,是我。”聋哑女佣惊魂未定地看了她半晌,又看着房间,像是许久才确认了自己身在何处,慢慢平静下来。女佣还是不太能动,没办法比划,只能犹豫着伸出手,拍了拍姜晚意的手背,然后艰难地向她笑了笑。她总是在哭,不太会笑。姜晚意别过头,眨了眨眼睛。
小狼崽子是真的饿了,要得又凶又狠。
他的动作没有怜惜,眼睛里也没有。姜晚意抓着车座的靠背,有些恍恍惚惚地想,明明昨天才喂过……怎么就喂不饱呢?
偃旗息鼓之后,沈斯南像丢垃圾一样把她丢到一旁。
座椅是软着陆,主要是屈辱。
沈斯南打了个电话,敲定了她两个代言和一个角色之后,仰头向后一靠,掀开烟盒。
姜晚意下意识按住他的手。
这动作太熟悉,沈斯南怔了怔,眼皮一抬:“管我?你什么身份?”
从前的姜晚意能管他。
她不喜欢他抽烟,点燃了也能从他嘴角薅下来掐灭。沈斯南也不恼,就扑过去按着她揉,揉得她从咯咯笑到气喘吁吁地发出猫一样的呜咽,然后两个人又滚到一起。
现在的姜晚意可没这待遇。
沈斯南冷冷道:“认清你的身份,别越界。”
她现在就是个玩意儿,对方什么时候玩腻了还说不定。
可是……没关系,姜晚意告诉自己,当金丝雀,没人比她更有经验了。
她的腰软下去,乖觉地趴在他腿上,仰脸看着他,声音温柔又有商有量:“我不喜欢闻二手烟,不抽了,好不好?”
这一招对老陆百试百灵。
可是沈斯南低头盯了她一会儿,神情晦暗,伸手掐着她的后颈把她拎了起来。
“你现在脾气可真好啊姜晚意,”他咬牙瞪着她,“不生气,也不觉得屈辱……只要你的目的能得达到,能得到想要的,对方说什么做什么都行,是吗?”
姜晚意心说,不是吗。
这七年她都是这样过来的。
不……准确地说,二十七年,她几乎都是这样过来的。
只有半路杀出来的沈斯南是个例外。
她只有在他面前,曾经短暂地像个人样。
但事实证明……做个人是很昂贵的。为了她长出来的那颗心,她几乎算是卖了自己的自由。
所以事到如今,才会依然受制于姜家。
姜晚意不后悔。她只是不想重蹈覆辙。
沈斯南见她不说话,冷笑一声,也觉得自己的恼火是自讨没趣。
是了,在姜晚意眼里,只要有资源,有权势——他和那些老男人有什么区别?
沈斯南一言不发地进了驾驶座,将车开到姜宅后门。
姜夫人喜欢玫瑰。姜宅即使是后院,也种满了黄玫瑰,贸然闯入能刺出一身淋漓的血。
姜晚意看到那些玫瑰花,简直提前开始疼了:“我没鞋……”
“那我大摇大摆把你抱进正门?”沈斯南嘲讽,“然后跟你那一家子变态说一句谢谢款待,再把你放客厅里?”
姜晚意默了默。其实他要是真这么做,姜父可能乐疯了。
她做好了被扎一身刺的准备,将自己裹严实了之后刚准备下车,沈斯南已经拉开后座车门,像之前那样扣着她的大腿把她抱了起来。
姜晚意赶紧揽住他的脖子。
沈斯南轻车熟路地进了姜宅后院,穿过玫瑰丛后,没有用她指路,像丢一只猫一样径直把她丢进了自己房间的窗台。
姜晚意的房间在一楼。
姜晚意抿了抿唇:“你还记得路呀。”
沈斯南动作一僵。
气氛一时凝固。
半晌后沈斯南笑了,自暴自弃似的:“你刚嫁给他的时候,我来看过很多回。”
他看着她,眼里还是有经年的恨:“你当初断得多干净啊。和姜家,和我,和所有过去一刀两断——既然断得那么干净,为什么还要回来?”
姜晚意默然。
如果有得选,她也不想回来。
沈斯南狠狠盯着她的眼睛,像是提醒她,又像是提醒自己:“姜晚意,我真的该忘了你的。”
他转身走了。
不知道为什么,姜晚意看着他的背影,从心底开始漫上了冷。
她有种不祥的预感。不知道从何而来,可她负面的预感一向是准的。
她回了房间,聋哑女佣已经醒了,看到她从窗户钻进来,吓了一跳,险些挣开身上的管子。
姜晚意赶紧对着她打手语,脸上笑着,心里却止不住泛起酸楚:“别怕,妈妈,是我。”
聋哑女佣惊魂未定地看了她半晌,又看着房间,像是许久才确认了自己身在何处,慢慢平静下来。
女佣还是不太能动,没办法比划,只能犹豫着伸出手,拍了拍姜晚意的手背,然后艰难地向她笑了笑。
她总是在哭,不太会笑。
姜晚意别过头,眨了眨眼睛。
“都会好的,妈妈,”姜晚意对聋哑女佣打手语,“我会把你救出来的,我可以的。”
她脱下裹在身上的男士衬衫,想到了沈斯南离开之前的眼神。
姜晚意面无表情地垂下眼睫,按亮手机,点开了和沈斯南的对话框:
“衬衫我洗好了还你吧?”
“随你。”
很冷淡,但是秒回。
姜晚意抿紧唇角,不知为何,不祥的预感还是挥之不去。
她用最快的速度把沈斯南这件高定衬衫送去干洗,几乎是刚刚拿到手,就给沈斯南发了消息:“洗好了。我去找你?”
一直到深夜都没消息。
姜晚意一遍遍告诉自己沉住气,却还是渐渐坐立难安。
她想到沈斯南的母亲,想到那把凶残的刀和蜿蜒一地的血,还有来不及打出去的电话。
姜晚意将衬衫草草包好,跑了出去。
她一路跑到沈斯南家的老屋门口,急急叩响了门。
门很快开了。
一个年轻女孩站在门里,光脚踩着她那双白色蝴蝶拖鞋,皱眉看她:“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