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妈妈一起生活多年,对妈妈的情绪变化最是敏感。妈妈这会儿明明是心情不太好了。小燕暮正要出声打破这略显凝重的气氛,就被人抢了先:“你在介意我没有继续追问下去?”是燕云归。他背靠着病床坐着,姿态略显慵懒,是一种很不同的慵懒。旁人慵懒就只是慵懒,他的慵懒却透着一股子紧绷。紧绷的不是他这个人,而是他的神经。未必就是刻意为之,而是长久形成的习惯致使他下意识如此。漆黑的眸子不起波澜,平静投向叶海棠。
叶海棠心道不愧是燕三爷,可以联系到外界,这对他来说应该是当下很重要的事了吧,他竟还有闲心去关注其他并立刻抓住了重点。
“你大哥人好呗。”
燕云归静静看着她不说话。
“……好吧,我确实是做了点事才让他点头同意,不过不是什么要紧事,不说也罢。”
却突然听燕云归说:“听说燕云竟昨晚受伤请了家庭医生。”
叶海棠诧异抬头。
不是吧,这他都能知道?他这哪里是和外界断联啊,外面的人消息都未必有他灵通。
眼睛转了转,四下打量这间病房,试图找到隐藏起来的通讯工具。
“不用找,这里什么都没有,你带来的电脑和手机确实是我当下很需要的。我自有我的法子知道外界的事,你如果想知道,等以后时机成熟了我会告诉你。”
又是这句容易引人误会的话。
“我倒也不是很想知道。”不违心,她是真的不是很想知道。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知道得越少活得越久。
燕云归也不知有没有听到她的话,只看她一眼就顾自继续说他的:“但我在这里能打听到的消息有限,只知道燕云竟昨晚受伤请了家庭医生,并不知道他是在哪里受的伤又是怎么受的伤。”
“他受伤的事,和你有关?”
既然他都猜到了,她也没有再瞒着的必要,笑着迎上他的目光:“燕三爷既然都猜到了,又何必多问。”
燕云归又不说话了。
似乎并不打算追问她是怎么做到的,他瞧着好像对这件事兴趣不是很大,有此一问好似就只是随口一问。
意识到这一点,叶海棠脸上笑意下意识敛了敛。
只一瞬间,很快就恢复过来。
病房里有片刻的静默,小燕暮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都有点着急了。怎么好好的气氛就变得这么僵了呢。
他和妈妈一起生活多年,对妈妈的情绪变化最是敏感。
妈妈这会儿明明是心情不太好了。
小燕暮正要出声打破这略显凝重的气氛,就被人抢了先:“你在介意我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是燕云归。
他背靠着病床坐着,姿态略显慵懒,是一种很不同的慵懒。旁人慵懒就只是慵懒,他的慵懒却透着一股子紧绷。
紧绷的不是他这个人,而是他的神经。
未必就是刻意为之,而是长久形成的习惯致使他下意识如此。
漆黑的眸子不起波澜,平静投向叶海棠。
叶海棠却在他这样平静不起波澜的目光注视下,由心底掀起了一抹惊慌。不算明显,却真实存在。
那是一种心思被揭穿的惊慌。
可明明她是不需要惊慌的。
她就是这么想的,有什么不能承认?撇开其他不谈,她现在和燕云归还是夫妻,难道她的丈夫对她的事丝毫不关心,对待她仿佛对待一个陌生人,她还要欣喜万分地拍手称快吗?
她没这么豁达,她也不是个豁达的人。
真豁达,她就不会对这五年的种种耿耿于怀了。
说到底她就是个普通人,有着大多数普通人都有的俗气。她有仇就要报,有怨就要去追究,做不到以德报怨;她想要有一个幸福的家庭,有一心一意对她的丈夫,有孝顺懂事的儿女;她也有不需要向别人屈服低头的意志,不想再过回从前凡事仰人鼻息、处处不得意遇事无能为力的糟糕日子。
她就是这么俗。
敛下那抹不明显的惊慌,她直直回视燕云归:“对,我介意。所以燕三爷你不问是觉得没必要吗?在你看来,我是我,你是你,我的事与你没有任何关系,是这样吗?”
她的目光太直白,问得也太直白,燕云归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当下都愣了愣。
换作旁人,他直接不理会就是,或者直接一个冷眼将人给吓回去。但这个人是他自己娶回来的妻子,是他亏欠良多的人。她变得这样一身锋芒浑身好似长满了刺到处扎人,都是因他而起。
他做不到无视,却又不知该如何应对。
一时竟有些手足无措。
从小到大,“手足无措”这个词从来不会出现在他身上,哪怕是这历经无数次生死的五年,他也不曾手足无措过。
“……不是,我只是不太习惯过问别人的事。”
“别人?”
燕云归:“……”
眼看她眼睛都有点红了,燕云归更是不知该怎么应对。
深吸口气让自己的语气平缓一些,尽量做到安抚她的情绪:“叶海棠,我们从相遇到结婚在一起,前前后后加起来还不到五天,而在那之前那之后我都是一个人,我更多是习惯自己一个人,我不喜欢别人过问我的事,我也不习惯去过问别人的事。我知道我现在说这样的话会显得很不负责任,毕竟我现在已经不再是一个人,可你得允许我有一个适应的过程。”
“你不喜欢这样的相处模式,我可以改,但需要时间。”
对上他tຊ带着试探和安抚的目光,叶海棠突然闭了嘴。
因为她好像一下子又恢复了理智。这理智一恢复,她心里就只有一个想法:她刚刚好丢人!
怎么一下子就感性起来了呢!
她这五年养出来的沉稳心性呢,哪儿去了?
“不不不,不用改了,你继续保持,不用改不用改。”试图挤出一抹化解尴尬的笑,“不好意思啊燕三爷,我有时候就是会情绪不太受控总说些胡话,你不必放在心上不必放在心上,我缓缓就好。你和暮暮先说会儿话,我出去缓缓出去缓缓。”
起身就出了病房。
满满的落荒而逃。
燕云归懵了。
是真的懵了。
他完全搞不清楚现在是什么状况,怎么说着说着就变成这样了?情绪跳跃这么快,是他错过哪个环节了吗?
父子二人面面相觑。
“你妈妈……怎么回事?”
小燕暮摇头表示他也不清楚。
在他的记忆中,妈妈从来都是理智又强大的,哪怕是他刚有记忆妈妈还不是那么强大的时候,妈妈给他的印象也都是坚强又独立。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妈妈,透着一股脆弱,感性又多变。
是的,脆弱。
这个词用在向来理智强大的妈妈身上,他觉得很不可思议,心里……也止不住有点难受。
妈妈原来也不是生来就强大,她也会像其他女孩子一样有脆弱的一面,只是从来不会在他面前显露出来罢了。
想着,小燕暮不由得朝燕云归看过去。
打量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