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嬴站在最侧边的树下，这棵树上的灯笼似乎挂得有点低，红色的流苏扫过脸上有些痒，他抬手拨开，垂眼去看站在身侧的人。她穿着一件藏蓝色大衣，周边零碎的光落在她身上，脖子上挂着相机，低头摆弄时的神情极其认真。看着她被风吹得微扬的头发，李长嬴莫名想到了‘电影质感’四个字。他不常看电影，只在闲暇时打开投影仪随便翻出一部，房间内的光线很低，音量也调得低，陷进沙发的感觉很舒服。每一帧画面的色彩饱和度似乎都偏低，色调是冷的，感受到的氛围也是冷的。
李长嬴差点没绷住，他站到裴霜身前，低声说：“你是见义勇为。”
明湖广场边上就是派出所，今天人又多，派出所一直高度关注，所以出警速度很快。他们问了事情前因后果，又将这块污秽之地用水马围起来后，将人带走了。
办事效率挺高，造成的影响也不算大，没过一会儿，人群正常流动。
深秋时节，西宛晚上的风极大，天空青灰一片，成排的树木枝叶悉悉索索的响。
李长嬴站在最侧边的树下，这棵树上的灯笼似乎挂得有点低，红色的流苏扫过脸上有些痒，他抬手拨开，垂眼去看站在身侧的人。
她穿着一件藏蓝色大衣，周边零碎的光落在她身上，脖子上挂着相机，低头摆弄时的神情极其认真。
看着她被风吹得微扬的头发，李长嬴莫名想到了‘电影质感’四个字。
他不常看电影，只在闲暇时打开投影仪随便翻出一部，房间内的光线很低，音量也调得低，陷进沙发的感觉很舒服。每一帧画面的色彩饱和度似乎都偏低，色调是冷的，感受到的氛围也是冷的。
起初他还茫然了一瞬，不明白怎么会突然想到这四个字，后来又觉得情有可原。
如果他的眼睛是相机，那么此刻便是浅景深摄影，虚化了后边璀璨的灯火、流动的人群，他只看到了裴霜，而裴霜光站在那里，就写满了故事。
裴霜举着相机偏了身，小半张脸藏在相机后，镜头似乎锁定了，紧接着传来轻微的咔擦声。
“李长嬴。”裴霜放下相机，问，“有时间当我的模特吗？”
跟在裴霜身后走了一会，李长嬴在心里叹了口气，许是那抹莫名的探索欲，他拒绝不了她。
他摸出手机在宿舍群里发消息。
李长嬴：别找我了，我有事。
孔诚：明星哥，你怎么知道我找不到你了？
李长嬴：……
随便吧。
打铁花表演九点开始，距离开始还有四十分钟左右，观望台四面八方挤满了人，李长嬴和裴霜来的时间算早，虽说没占据最佳视野，但好歹进了观望台。
人太多，位置紧缺，坐下后，肩擦着肩，腿挨着腿，李长嬴身体后撤了一些，心底生出一股莫名的慌乱。
他点开手机随意翻看着页面，手指不停的滑，但看进去的内容却没多少。
‘咔嚓’
李长嬴震惊的偏头，就见裴霜的相机镜头怼到了脸上。
“……”
有些荒谬，又有些好笑，李长嬴垂眸看她：“怼脸拍出来的效果很差。”
裴霜翻看刚才拍的照片：“好看的。”
李长嬴凑近去看，裴霜刚好偏头靠过来，两颗脑袋没撞上一起，轻微错开，发丝相碰的感觉如同有人拿羽毛去挠心尖尖，痒得发麻。
裴霜将相机递过去。
整个取景框里都是他的脸，有些糊，说得好听点就是有朦胧的氛围感，就……还挺好看的。
李长嬴将相机还给她，叹口气：“靠脸撑着。”
下一秒，他突然想到什么，道：“你找我当模特或许有个弊端。”
“什么？”
“进步空间太小。”李长嬴说，“你怎么拍我都好看。”
“……”
裴霜抬起眼睑看他：“你还挺自恋。”
李长嬴手指抵在唇边笑了半天，“是有点。”
就这么的一会功夫，裴霜举起相机又是‘咔嚓’一声。
“……”
这简直是李长嬴当过最轻松的模特，上次去给他妈打工，妆照、发型、服装都专门有人负责，事无巨细。拍摄过程中，要求更多，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都有人提醒怎么做，有一点不对劲就得重来，反复折腾。任务量是比较少，但也确实是累。
但是给裴霜当模特就不一样了，这人没什么要求，不会指导他应该做什么动作或是摆出她想要的感觉。
她是逮着机会就拍，也不管拍成什么样。
在等待的四十分多分钟里，裴霜手里的相机至少‘咔擦’了数十声，讲真的，到后面李长嬴已经麻木了，还有种当男明星的感觉。
距离九点越来越近，观望台的观众开始躁动，下方的空地已经出现了好几个人做准备工作。
眼见就要开始了，裴霜将相机调成录像模式。
李长嬴将手机放回口袋时瞥了一眼时间，20：58，现场响起了音乐声，是《浮光》，与此同时，铁树银花落，万点星辰开。
一下又一下，上扬时宛如绽放的漫天烟火，璀璨夺目，下沉后，更吹落，星如雨，像是落在了平静无波的湖面，炸开阵阵涟漪。
前方都是高举的手机，李长嬴看了一会后，视线不由偏移。
她举着相机，目光盯着取景框。
被人盯着的感觉其实很明显，裴霜不明所以的偏头看过来，长睫上翘，铁树银花的零碎光亮落入她的眼中，莫名多了些温度。
李长嬴很难描述对视的感觉，只觉得周遭皆成虚影，整个世界只有眼前的这双眼睛，他不自觉抿了下唇，然后看到裴霜的视线也跟着下移，落在了他的鼻翼下方，掉落的花火似乎全进了那双眼，灼热，迫人。
不知道为什么，李长嬴脑子里立刻蹦出四个字。
她想亲我。
这四个字就像一把无形的火，一下烧遍全身，李长嬴还没来得及偏头，裴霜已经挪动相机对准他的脸。
正要说出的话全都堵在了咽喉底，‘好自恋’的认知正要到来，却被硬生生压了下去，因为他看见裴霜很轻的舔了下唇。
相机隔在俩人中间，挡住了她的眼睛，却也仅仅挡住了她的眼睛。
她真的想亲他。
——
“我想亲他。”
这四个字不亚于四颗炸弹，陈礼妍差点被炸死：“什么！你想亲他？那个潮男吗？”
她越想越荒谬：“你不是把他当猫逗吗？不对啊，不对不对，对不起，不应该这么换算，我真的震惊啊你知道吗？我直接一个鲤鱼打滚，差点闪了腰，大宝，他是做了什么啊让你想亲他？”
“没做什么，看打铁花，视线对上后，就想亲。”
裴霜也不知道怎么描述那一瞬间的感觉，她也没想到只是看了一眼，这个想法就蹦了出来，挺荒谬的。
她将相机的照片导进电脑，整理了一下后将拍的打铁花视频与照片发给陈礼妍，莫约十分钟后，陈礼妍发来了长达五十多秒的语音。
裴霜戴上耳机听。
“哇靠哇靠，你传过来的那个视频的后半部分就是你说的对视吗？别说你了，我看了我都想扑上去啃，他真的是女娲的亲儿子，那张脸怎么能帅成这样啊？你都怼脸拍了怎么还是那么帅，完完全全就是女友视角。还有啊，大宝，我觉得他的眼神都快拉丝了，他视线偏下，是不是在看你的嘴巴？他是不是也想亲你？卧槽，我好激动啊，我受不了了，你们能不能现在立刻马上亲给我看？”
听完后，裴霜去看传过去的视频。
打铁花这个表演其实是陈礼妍感兴趣，她的主要目的就是拍几张照、录几个视频给陈礼妍
这个视频的最开始是打铁花的部分，星火璀璨绚烂，很好看，不过中途画面一转，取景框里出现了李长嬴的脸。
周遭忽明忽暗，李长嬴的睫毛很长，垂落时轻微颤抖着，瞳孔颜色很浅，清浅透亮，距离太近，似乎可以看清投射在这双眼里所看到的光景。
他的视线偏下，盯着某处，看得专注，平静之下带着克制。
再然后是裴霜今夜无意肖想的唇，嘴唇薄厚适中，颜色偏白。
裴霜看过去时，就想着，想亲，想让它沾上颜色。
她退出视频，给陈礼妍发消息。
裴霜：好了，这个话题终止。
阿妍（1.12）：好好好，话说你们怎么一起看打铁花？谁约的谁？
裴霜：没约，碰巧遇上，他给我当模特。
她加入了新闻宣传部，搞不定新闻稿，只好在摄影上多下点功夫，这点陈礼妍是知道的，但是她不知道这个模特居然是李长嬴。
阿妍（1.12）：我觉得你找错人了，就李长嬴这长相，怎么拍都好看啊，模特太好看的情况下，会遮掩你真实的拍照技术。
裴霜：我也觉得，该换人了。
阿妍（1.12）：……你真是冷漠无情，刚才还想亲人家呢。
裴霜：两码事。
陈礼妍好奇她拍的照片，裴霜直接发了电脑页面截屏给她，整个电脑页面，全是李长嬴的照片。
陈礼妍简直惊呆了：你全他妈怼脸拍啊？就这么拍下去，技术不会涨半点。还有，李长嬴真纵容你怼脸拍了这么久？
陈礼妍下了最终定论：他对你有意思。
裴霜：感受到了。
陈礼妍：？
今晚的对视以及视频里眼中克制的欲念都太明显，两种可能，环境之下的情不自禁，或是，内心的某种念头冒了头。
没细想，裴霜站起身，却察觉到一股视线落下来，偏头一看，就见徐静戴着浴帽围着浴巾满脸惊愕的站在她后方。
目光所看之处，是她的电脑。
裴霜顺着她的视线看了一眼。
电脑页面还没关。
满屏都是李长嬴的照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