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除了雨声,还有他脚下淌水的声音,搅乱着她的呼吸。静默片刻,她慢慢地、小声问道:“岑让,上次下雨天,你也是这样送我去医院的吗?”“怎么想起上次了?”岑让淡淡问道,抱着余染在没过膝盖的积水里继续前行走着。余染的指尖轻轻蜷缩,“因为我想知道。”她话说完,岑让倏地停下步伐。他站在积水中,低下头看着她。余染纤长而浓密的睫毛,像小扇子似的,轻轻颤动。黑夜里,她的眼睛异常明亮。
随着时间流逝,眼见白天变成了黑夜,雨势却一直不见小。
余染坐在落窗位置的椅子上,单手撑着下巴,如水的杏眸一眨不眨,眼神有些恍惚。
外面的积水越来越深。
车辆更是少的可怜。
她今晚还能回去吗?
这时,店长来到她身边,一脸为难地说着:“余染啊,我该关店了,你看你……”
余染回过神,不知所措地看了一下时间,十点了,自己在这里待了这么长时间......
她挤出一点微笑,“嗯,那我也该走了。”
余染站起身,套上外套准备离开。
店长叫住她,“余染,雨这么大,要不你先和我回家凑合凑合?”
她家和余染之前租的房子是一个小区,离这里很近。
余染不想麻烦她,利落拒绝,“不了,谢谢你,店长。”
说完,便推开便利店的玻璃门,走进磅礴的雨幕中。
透着玻璃,余染纤瘦的身影斑驳不清,越发显得寥落孤单。
她撑着伞走在台阶上,马路上的积水已经淹没到第三层台阶。
她记得前面有个石桥,也不知道上面是什么情况。
沿着台阶一直向前走,一旁的商铺都已经关门,街道上更是空无一人。
阵阵冷风掠过,背脊一凉。
余染紧紧地攥着手机,心里有些害怕,又有些慌张,甚至带着一丝不该涌出的思念。
诸多情绪混杂在一起,说不上是一种什么感觉,余染只觉得自己的心口又酸又涩,又疼又胀。
她有点想岑让。
两人约好了要明天一起吃饭的,如果她没赶回去,岂不是又放了他一次鸽子?
所以,她今晚必须回去。
突然,“轰隆”一声。
余染被一道雷声吓到停步,雨势倏然又大又急,雨点像是连成线似的不间断地垂落下来。
她深深吸了一口凉气,刚想硬着头皮继续向前走,一道闪电猛地划过长空,雷鸣声骤然响起。
余染又惊又怕,干脆停下脚步,躲在旁边商铺的房檐下。
头顶的雨伞“啪啪啪”响成一片,房檐边的雨珠像是断了线的帘珠,一颗颗滑落至地,瞬间迸裂成万千颗水珠子,四散飞溅。
余染只觉得自己身上的温度也在随着雨水的降落而往下流。
冷,太冷了!
束手无策之时,一直被她紧握的手机突然响了。
余染看着屏幕上的名字,内心一喜。
“余染!”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接,熟悉的声音透过阵阵雨幕落到她的耳中,是那样的清晰无比。
“余染!”
男人又唤了一声,他的声音在雨中显得那样嘶哑。
“岑让?”
余染寻声望去,只可惜,两人有些远,隔着层层厚重的雨帘,她只能望见一片模糊。
她朝他那边走去,随着两人越来越近,两人的面容在彼此眼里越来越清晰。
积水已至岑让膝盖处,他淌着水,撑着一把黑伞,随着他大步前行的动作,身上的白衬衫也被雨打湿,袖子湿答答黏在手臂上。
“岑让,小心,这边有台阶!”
岑让的视线自上而下地扫了她一眼,最后回拢眉眼处,在她的提醒下,他慢慢踏上台阶,直至来到她的面前。
眼前的余染狼狈至极,她的黑发凌乱地飘在风中,原本娇嫩的小脸略显憔悴,黑白分明的杏眸水汪汪的,看着十分楚楚可怜。
岑让抿着唇,一言不发。
余染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
两人眼观眼,四周都是哗啦啦的雨声。
压下直突突的心跳,余染打破沉默,“岑让,你不是在y国吗?怎么会在这?”
“你觉得我为什么在这?”
岑让的眼睛里没了以往的平静和柔和,展露出来的除了一点冷漠,更多的还是怒火。
他,生气了……
余染心口微动,她用力攥紧手里的伞把,不作回应。
她抬着头,望着他,站在那里,显得弱小、可怜又无辜。
两人视线交汇,暗流涌动。
四周只有雨声,铺天盖地。
余染假装淡定地移开视线,可眼睫却止不住的颤动着。
明明自己有很多话想要对他说,可是看到他……又什么都说不出口。
突然,一只冷白修长的手伸进她的视线里,岑让一把握住余染的手腕,用力一拉,将她拉到自己面前。
大伞挤掉小伞。
“我的伞!”
余染都来不及看一眼掉到地上的雨伞,下一秒,手心多出来的另一把伞以及身体的悬空让她忍不住尖叫,“啊!岑让…你干什么?”
男人直接将她打横抱了起来,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脑子里几乎一片空白。
“闭嘴!”
他生冷的语气像是对人下达命令,还没等余染反应过来,岑让便抱着她进入了猛烈地雨势之中。
余染右手下意识攀住男人脖颈,左手更是紧紧地握住雨伞。
大雨的垂打,让她单手握雨伞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握不住?”又是一道冷漠的声音。
余染拧了拧眉,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看着那他差到极点的脸色,“你吃枪药了!”
“……”
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语气太重,岑让放低声音,“对不起......”
余染一脸问号地看着他,前一秒还凶巴巴的,下一秒又和她道歉,她还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看着他削瘦的下颌,心里有股说不出的五味杂陈,“你不需要道歉……”
“……”
看他没出声,余染只能呆呆地盯着他,鼻尖不知为何突然酸涩。
他的全身早已湿透,水滴从他的发梢处缓缓淌落,顺着他侧脸的线条,流过他白皙的脖子,最后消失于衬衣里。
四周除了雨声,还有他脚下淌水的声音,搅乱着她的呼吸。
静默片刻,她慢慢地、小声问道:“岑让,上次下雨天,你也是这样送我去医院的吗?”
“怎么想起上次了?”岑让淡淡问道,抱着余染在没过膝盖的积水里继续前行走着。
余染的指尖轻轻蜷缩,“因为我想知道。”
她话说完,岑让倏地停下步伐。
他站在积水中,低下头看着她。
余染纤长而浓密的睫毛,像小扇子似的,轻轻颤动。
黑夜里,她的眼睛异常明亮。
彼此的目光,碰撞在一起,仿佛时间静止一般。
岑让问:“你想知道什么?”
“是还是不是?”
“是。”
听到他的回答,她攀在他脖间的手指,不自觉的收紧,“为什么?”
“……”
随着岑让的沉默,空气里的气氛,顿时发生了微妙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