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着之前来过的记忆,江岩一口气从楼顶跑到三楼,拐角经过长长的走廊,双手扶膝弓身站在306门口。江岩张嘴大口呼吸,拨开雨水打湿的头发,露出双眼,鼓起勇气轻轻叩门。“吱呀”一声轻响,房门露出一条缝隙,在这异常安静的环境中,江岩心脏猛抽,一股不祥的预感袭来。轻轻推开房门,江岩呼喊着丁一芮的名字。屋内灯光昏黄,江岩急急忙忙寻找一圈,丁一芮和王淼的奶奶都不在,卧室的窗户开着,吹进阵阵凉风。
1
横穿二环三环,一路向东南飞驰,出租车停在双河镇桃李街的街口。
江岩付钱下车,看着她狂躁又焦急的眼神,出租车司机一脚油门,消失没影。
夜间11点半左右,江岩站在街口,盯着街道两侧的门牌号,开始寻找292号。
街道两侧满是小饭馆和烧烤摊,呲啦啦的冒油烤串和一堆堆聚在一起喝酒唠嗑的食客,构成了烟火气。
江岩跌跌撞撞,几乎小跑,穿过摆在街道两侧的桌椅板凳,冲破黄色灯光下的油烟,最终停在292号楼梯口前。
没人在意她是谁,为什么会在这儿,江岩孤身站在黑洞洞的楼梯口,抬腿走去。
这是一栋夹在街道商铺中间的二层小楼,江岩有些恍惚,若加上围栏小院,跟自己的工作室几乎一模一样。
两层楼梯没有灯光,楼道里昏暗不堪。随处可见乱扔的垃圾,上了二楼,楼梯口迎面是两道竖起的红色铁门,上面贴着封条和招租广告,大大小小的狗皮广告一块叠一块,似乎在嘲笑江岩:你被骗了。
江岩不死心,拼命砸门,声音传出楼道 ,被淹没进这个城市夜间生活。砸疼了手,砸不开门,江岩将耳朵贴在门上,什么都听不到。
江岩浑身发抖,她被张文巍骗了。
坐在楼梯口台阶上,江岩失声痛哭。
背靠冰冷的墙,躲在黑暗中的江岩,充满绝望,脑海中闪过王淼,几人中唯一的一个男生,眼神纯粹干净,脸上永远挂着笑容。
你到底在哪儿?
江岩拼命嘶喊,没有人回应她。不仅没有找到王淼,还成了绑架张文巍的罪犯。江岩忽然起身,咬牙切齿:“张文巍 。”
匆匆忙忙下了楼,小雨淅淅沥沥,烟火里的人坐在遮雨伞下,胡吃海喝。
江岩重新打了车,冲回市里。
下了车,转身冲进大片荒地,脚下一滑一拐,跌倒又站起。眼睛直直的盯着高墙后的仓库,雨水将她全身淋湿,膝盖受的伤还没有好,又开始扯得疼。
江岩如同行尸走肉,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翻进高墙的,当她打开仓库的灯,地上只剩下尼龙绳,张文巍已不知所踪。
江岩慌慌张张拨打张文巍的电话,手抖个不停,拨了几次才打通,怒声叱骂:“王八蛋......你在哪儿?”
张文巍如同坟墓中爬出来的恶魔,头上鲜血混着雨水,站在一栋即将拆迁的小区前,阴森森道:“江岩,我等你。”
张文巍挂断电话,舔了舔舌头,走到环形楼群中间,路灯下的雨丝一根根扎到脸上,抬头盯着三楼中间306的房门,露出袖筒里的匕首。
江岩站在仓库中,脑海中一个惊雷炸响。
丁一芮。
这王八蛋去找丁一芮了。
2
窗户老旧,推起来吱呀作响,角落的蜘蛛网上零星落着几滴雨珠,风一吹,便顺着蛛丝滑落,掉在粗糙的水泥窗台上。
丁一芮努力撑住窗台,将脸迎向夹着细雨的风,闭眼享受,嘴角微翘。
闷热了太久,打开窗户之后,屋内散发的那股子霉味似乎一下子消失了。
老人躺在床上,盖着一张勉强算干净的薄被,几只蚊子被雨困在屋内,绕着老人嗡嗡飞来飞去,开裂的蒲扇握在老人手里,时不时扇一扇。
丁一芮愣愣的盯着窗户外微光边缘的黑暗,想到吕轻舟永远不会再回来,不会再揪着自己的耳朵背课文,也不会大大咧咧的搂住自己的脖子强迫喊大姐,不由鼻子一酸,眼泪扑刷刷流了下来。
丁一芮捂住嘴巴,不想让自己哭出声,回头不敢看眼睛紧闭的老人,蹲下身靠着墙壁身子抖的厉害,昏黄的灯光下,丁一芮低声哽咽:“江老师......你在哪儿?”直到哭累了,就那样趴在老人床边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听到敲门声。
丁一芮昏昏沉沉眼睛半睁,愣了几秒。揉了揉发麻的胳膊,总算是反应过来还在王淼家。
“笃笃笃”。
清脆的敲门声让丁一芮瞬间清醒,抬手看了一眼手表,已经过了夜半,是江老师吗?
小心翼翼出了卧室门,从猫眼看去,一片黑暗,没有人。
丁一芮握住门把手,拨开门锁,一股大力猛然袭来,丁一芮猝不及防,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楼道里的声控灯猝然亮起,张文巍站在灯光下,握着匕首,满脸是血站在门口,如同刚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魔。
张文巍舔了舔嘴唇,轻声道:“丁一芮,我们又见面了。”
听到丁一芮的尖叫,卧室内的老人起身握着蒲扇,一脸茫然。
3
“快点,再快点。”
江岩坐在出租车上,满身泥泞,不断催促着司机加快速度。
迎着影影绰绰的建筑群,车子飞驰扎进黑暗中,地面坑坑洼洼崎岖不平,一路溅起泥水,颠簸抵达。
司机看着发疯般冲进老旧筒子楼的江岩,摇摇头,大半夜的不知道发什么神经。
江岩闯进大门,站在天井中央,抬头看向四周,一片黑暗。环形的建筑就像是一层层垒砌的蚂蚁窝,年久失修,加上即将拆迁,已经成为一片鬼城。
王淼祖孙两人,挤在这里。
凭着之前来过的记忆,江岩一口气从楼顶跑到三楼,拐角经过长长的走廊,双手扶膝弓身站在306门口。
江岩张嘴大口呼吸,拨开雨水打湿的头发,露出双眼,鼓起勇气轻轻叩门。
“吱呀”一声轻响,房门露出一条缝隙,在这异常安静的环境中,江岩心脏猛抽,一股不祥的预感袭来。
轻轻推开房门,江岩呼喊着丁一芮的名字。
屋内灯光昏黄,江岩急急忙忙寻找一圈,丁一芮和王淼的奶奶都不在,卧室的窗户开着,吹进阵阵凉风。
江岩慌了神,在将要冲出屋子的时候突然感觉背后劲风袭来,随之后脑勺一阵刺痛,瞬间失去了知觉。
等她再次醒来时,江岩看到了张文巍。
张文巍坐在沙发上,似笑非笑的看着江岩:“江老师,你......真的很执着啊。”
江岩拼命挣扎,也没法挣脱捆绑,嘴巴被胶带粘住,只能“嗯嗯嗯”的咒骂。
张文巍吸了吸鼻子,甩了甩手中的匕首:“江老师,你是不是想问丁一芮和那老婆子......我可以告诉你她们在哪儿,但是,你得答应我,不要乱喊乱叫。”
江岩心中牵挂丁一芮和王淼奶奶的安全,拼命点头。
张文巍“呲啦”一声撕下江岩嘴上的胶带。
江岩急忙吼道:“张文巍,你不得好死。”
张文巍“啪”的一个嘴巴子,扇得江岩头昏眼花。张文巍恶狠狠道:“安静。”
江岩眼中噙满眼泪,吐掉嘴里的血,问道:“她们人呢?”
张文巍蹲在江岩面前,左手捏住江岩的下巴,右手用匕首轻轻在江岩脸上滑动,贴着江岩的耳朵说道:“江老师,来,我们做个小游戏。”
江岩闻言身体僵滞,如坠冰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