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母女二人多次争执后,宸太妃劝阻道:“规矩都是给遵守规矩的人制定的,咱们卿安是生在塔尖上的人,何必墨守成规。况且都到深山老林了,不必那么教条,出去守规矩就行了。”德太妃只能无奈地放弃,她一个严母对抗六个慈母,说不得也碰不得,真是有心无力。悠悠轻咳了一下,祝卿安反应过来,立刻闭紧双腿,双手交叠在小腹上,躺的笔直。“长公主殿下醒了,你们都进来吧。”一众身穿华丽衣裙的宫女鱼贯而入,她们手持托盘,上面摆满了各式梳洗用品。
清晨的阳光透过厚重的帐幔,洒落在华丽的宫殿内。
祝卿安再次从大虫环绕的红木雕龙床上醒来,不自觉地回味起了自己的小半生。
以往晨起都伴随着虫鸣鸟叫,院子里都是娘亲们说话的声音,满是烟火气。
现今屋子安静的出奇,好似一个无人问津的密室,给人一种窒息的感觉。
悠悠听到“稀稀疏疏”的声音,心知是主子醒了。
她蹑手蹑脚地走进屋内,发现祝卿安正四仰八叉地躺着。
德太妃以往时常纠正祝卿安的体态,奈何祝卿安从来都把她的要求当耳旁风,始终保持这种放肆的睡姿。
在母女二人多次争执后,宸太妃劝阻道:“规矩都是给遵守规矩的人制定的,咱们卿安是生在塔尖上的人,何必墨守成规。况且都到深山老林了,不必那么教条,出去守规矩就行了。”
德太妃只能无奈地放弃,她一个严母对抗六个慈母,说不得也碰不得,真是有心无力。
悠悠轻咳了一下,祝卿安反应过来,立刻闭紧双腿,双手交叠在小腹上,躺的笔直。
“长公主殿下醒了,你们都进来吧。”
一众身穿华丽衣裙的宫女鱼贯而入,她们手持托盘,上面摆满了各式梳洗用品。
悠悠先将毛巾用温水浸湿,轻轻拧干,为主子净面。
青青在一旁准备衣饰,将衣裙和首饰分门别类地放好。
祝卿安眼尖的发现屋内少了两个宫女,问道:“我记得昨日还有两人负责洒扫,今天怎么没来?”
领班的宫女暗道长公主厉害,毕恭毕敬地回道:“今日落翰林在琼林苑开啓经筵,陈公公命宫女们先去打扫。”
祝卿安只知道落江宁兼任日讲官,据她所知日讲官不是一人,而是由翰林院、詹事府春坊经局官及国子监祭酒等多名官员一同讲读经史,类似于学习交流,位份低的人连开口说话的机会都没有,顶多能在皇兄面前混个脸熟。
然而经筵讲学则不同,通常要选取勋戚大臣兼任知经筵事,或者是由内阁名臣譬如宰相、大学士等官员担任,旨在教授皇帝儒家经典、经史子集,同时提升执政能力。
落江宁不过是个三品翰林院学士,他怎么能混上知经筵事一职?
八成是被人坑了!
祝卿安所猜不假,落江宁确实是被翰林院掌院捧杀了。
翰林院的岳掌院颇具文人风骨,一向看不惯攀附上位的官员。
落江宁作为自己的下属,却靠宰相举荐升职,分明是打他的脸,叫他如何能忍。
岳掌院深谙为官之道,不会明面上为难落江宁,而是在陛下提议开啓经筵时举荐了落江宁,称他博览群书、学富五车,是翰林院学者的榜样,建议由他来任经筵官。
这样做既抬举了宰相,又看似大方地给落江宁提供展示的机会,两全其美。
至于能不能讲好,那就是落江宁的事了。
景泰帝听罢便琢磨出来些端倪,翰林院哪个学士不“博览群书、学富五车”,这种夸奖一点都不走心。
但说来也奇怪,景泰帝对落江宁有一种莫名的亲近感,他也想试试这位年轻的翰林院官员到底是不是块真金。
祝卿安为了看落江宁的笑话,草草吃了早膳,乐呵地跑到琼林苑看热闹。
当她看到琼林苑人头攒动的景象时,顿时傻了眼。
所有六部五寺、翰林院学士、祭酒等朝廷重臣们几乎都到场,这个场面堪比大朝会啊!
这是把落江宁架在火上滋滋烤呀!
倘若今日经筵出了岔子,估计落江宁的官路就到头了。
她偷偷坐在人群后方,侧耳听官员们讨论。
历朝历代都有经筵,但大乾朝的太祖马上打天下,不喜欢听文人讲学,沿袭到宣武帝,他宁愿听方士讲得道升天也不会听翰林院讲经史,因此经筵从未开启。
秦少师感慨道:“前朝经筵凡十日一举,日讲无日不举,时隔这么多年,我朝终于能开启了,此乃兴文之举。”
祝卿安:这位就是二娘的爹,说的挺中肯,看来是位厚道人。
一旁的徐太傅说道:“只要能开始就为时未晚,陛下尚文,这是文人之幸。”
祝卿安:怪不得这么多高官来听,原来是开创了本朝先例。
赵太尉对经筵没有意见,但对讲的人意见颇重:“一个探花能讲出什么天花乱坠,让这种人给文武百官授课,真是胡闹。”
只要是李相的人,他就看着不顺眼。
祝卿安:赵太尉好直率,她喜欢。
岳掌院对赵太尉的讽刺充耳不闻,只简单说道:“宰相识人有道,相必落翰林必有过人之处。”
意思就是,人是宰相推的,讲的好坏跟他没关系。
李相则站在百官之首,眉头紧蹙地看着经筵台。
他不过就是推荐了个人,怎么弄了这么大的排场。
此时他内心是矛盾的,既希望落江宁好好讲,别给他丢人,又不希望景泰帝大兴学习之风,在士林间树立威望,不觉陷入了两难境地。
时辰到,只见落江宁身着素雅的学士袍,头发高高束起,斜插一根玉簪,步伐稳健地走上经筵台。
祝卿安抬眼望去,他相貌英俊而犀利,眼神清明,眉宇间透露出一股沉稳的气息。
虽然落江宁面上浅笑,但祝卿安却感觉到他下颌微微抬起的动作中流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冷漠,仿佛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直觉告诉祝卿安这人不坏,但她就是欣赏不来。
靠女人上位,有什么好神气的!
陈公公高声念道:“陛下驾到。”
所有人起身行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