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辞短短二十载光阴中,始终与圆满二字无缘。柠檬整理“停轿。”“公主何事?”周晚伸出修长一指,点了点那辆已渐行渐远的马车,薄唇轻启,“拦下。”马车内江辞听到外头传来武卫拦轿的声音,神情也没有丝毫意外,白皙修长的手指挑开车帘,弯腰缓步迈出,官靴点地后,目光投向周晚走来的方向。“江大人。”江辞折身一揖,“公主殿下何事?”声音十分清润好听。周晚恐人多耳杂,缓缓走近江辞,他的身量十分修长,周晚要垫脚才能对他附耳说话。
庭院乍泄进寝殿内的春光中,祁越的神情闪过一抹清晰的错愕。
生辰二字,已经离他太远,但他始终记得是哪一天。因为在他十岁前,每年的那一天,他心里都怀揣着一个隐秘的期望。
只是在他为数不多还在强行乞求至亲之人怜爱的几载少年时光里,每一年等来的都只有失望。
殿内静默良久,祁越垂下眼,低低开口。
“三月十八。”
周晚轻笑一声,“我问得真巧,今日刚好中旬开头,所幸没有堪堪错过了。”她记得书中隐约提到过祁越的生辰,就是在这个时候。
“你生辰那天,我为你煮一碗面吧,难得两个世界生辰的风俗相同。虽然我的厨艺不精,但一碗面还是难不到我的。”
周晚虚着声音絮絮叨叨说着,祁越听着那掺杂了几分病气的娇弱女声,却觉得振聋发聩。
周晚后面说的是什么,他没有听进去,还有她言语中所说“世界”是什么,他也不理解,但他听到周晚说要在生辰为自己煮一碗面时,心底忽然升腾起一股别样的情绪。
那情绪在心中翻腾着,就像一圈一圈漾开的涟漪般,搅得他心绪十分不宁。
半晌,祁越薄唇几度开口正要讲话,却被周晚打断。
“不必谢我,”周晚躺在榻上懒懒一笑,“你只需记得我的诚意便好。”
祁越别过头,衣袍下的手紧了又紧,不再看榻上一脸病容却笑得粲然的少女。
他越来越不明白,周晚到底在想什么。
那日他因为乌羽鸟受伤,不得以去往承天门却被四王的人捉住时,她竟然也没有问自己去承天门的目地为何。
而且近来一段时间,她的确对自己很好。
可这让他感觉自己是溺在水中起浮的人,周晚就是向他递来浮木的人。
他不知道当他将手搭在浮木上时,周晚会不会立马松手,冷眼旁观他与浮木一同被潮水淹没,嘲笑他的痴心妄想。
他不解,疑惑,所以他烦躁无比,一番痛苦辗转过后,心底却还是忍不住抱有期待。
他的这种期待,连他自己都觉得不耻与下贱。
周晚因为近来心神疲劳,又昏昏沉沉睡过去,祁越立在榻前,神色晦暗不明,良久才转身离去。
几日光阴眨眼而过,三月十五那日,周晚起了个大早,正准备去公主殿的小膳房大展身手时,御前内侍突然进殿传话,说殿下今日午间设了家宴,请诸位皇子公主早早过去叙话。
周晚虽十分不愿去那人人顶着一张假面阿谀奉承的家宴,可也没有办法,心里只到等到正午就解借故离开。
东芜帝刚处置了四王周封,此刻要借家宴表现出一副父慈子孝的模样。
周晚在宴上百无聊赖,如坐针毡,好容易挨到日悬中天,感觉整个人精神都十分不济了,回公主殿的路上斜斜倚靠在抬舆上昏昏欲睡。
远处宫道上,一辆马车缓缓驶来,清风将车帘掀起一阵,厢内溢出一阵似有若无的淡淡清香,冷冽到让人觉得十分疏离。
周晚在那一刹那福至心灵睁开眼,正好对上一双眼眸。
那双眸子如水洗过般的漆黑,此刻深不见底也瞧不出喜怒地看着周晚,眸子的主人一张如玉般的无暇面容半掩在车帘内。
周晚蓦地记起,这人是那日祭春宴上隔着人潮向他颔首作礼的人。
马车与抬舆擦肩而过,周晚突然好奇开口问着前面引路的内侍,“方才是哪位大人的马车?”
“回殿下,方才是右都御史江大人江辞的马车。”那内侍显得十分殷勤,絮絮不止为周晚说着,“今日陛下正因汾河都堰的事恼着,想必御史大人是为了此事入宫。”
周晚不由滞住。
原来江辞,便是他么。
怪不得,瞧着便觉得他两袖清风,明月揽怀。
书中东芜皇室荒淫无道,治国残暴,官吏沆瀣一气,尸位素餐,能在腥风血雨里为百姓撑起一片天的,便是这位清流世家出身的右都御史江辞。
江家祖上世代忠烈,江辞不愿与奸佞同流,揣着一身文人骨在腌臜的官场上逆流而上。
只可惜他屡次为民请命,拦了太多人的路,被构陷残害致死,江家最后只剩下江凝一人,而汾河都堰便是他被奸党构陷的开始。
周晚记得,江辞此次入宫,路上会遇到太子的线人内侍,那内侍声称自己仰慕江辞已久,想讨他一首诗。
后来的瘟疫一事中,太子奸党便以此诗为凭据,指证江辞早已与那内侍背后的宦党一派勾结,是借瘟疫敛财的主谋。
想到此处,周晚心中立时警铃大作。
若说到心疼,周晚在原书中最心疼的便是江辞了。
男女主虽事事坎坷,但好在互相扶持结局圆满,但江辞的结局是一生清正却含冤而死。
在江辞短短二十载光阴中,始终与圆满二字无缘。柠檬整理
“停轿。”
“公主何事?”
周晚伸出修长一指,点了点那辆已渐行渐远的马车,薄唇轻启,“拦下。”
马车内江辞听到外头传来武卫拦轿的声音,神情也没有丝毫意外,白皙修长的手指挑开车帘,弯腰缓步迈出,官靴点地后,目光投向周晚走来的方向。
“江大人。”
江辞折身一揖,“公主殿下何事?”
声音十分清润好听。
周晚恐人多耳杂,缓缓走近江辞,他的身量十分修长,周晚要垫脚才能对他附耳说话。
“若是入了内廷,有人问大人讨诗,大人一概不要给,无论何种理由,大人万万不要心软。”
周晚压低声音对江辞说完这句话后,立马退开些许,却看到江辞的身体依然僵硬地紧绷着。
周晚无声叹息,东芜五公主声名狼藉,江辞恐怕恨不得离自己越远越好。
正待周晚要进一步说服江辞时,却见江辞嘴角缓慢噙起一抹浅淡的笑,“好,臣听公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