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5岁认识他,追逐他,直到19岁被抛下。今年,她22了。十几年的追逐她累了,他们之间的脚步不同,终究会跑散。而,脚步一致的人才不会走散。“如果你认为三年前的分手不够正式,那么我今天正式跟你说,”她面无表情地躲过他的触碰,抬手撩了一下被他揉散的头发,认真道:“我们分手吧!”贺一叙抬了抬眼,凌厉的目光自上而下掠过他。稀薄的冷光透过整面玻璃折射进来,笼罩在两人身上的气氛,“砰”一下炸开了。他看清她眼里的决绝,他的心没预料的钝痛了一下。
窗外天色阴沉,青灰色的云团倾压得很低,预示着一场大雨即将倾盆。师云意站在二楼转角,望着满园被打落的海棠。
恍恍惚惚想起很多年前。
他们来过这里,那时的棠园别院还只是一座被保护极好的园林建筑。在京北很少能看见这种拥有上百年历史,数经风雪的南方园林式别院。假山、凉亭栩栩如生犹如置身山水画中。
其中更绝的就是满园子的垂丝海棠,花期时全部盛开,娇丽姝色,与春日争艳。她依稀记得,当时她站在海棠花下问贺一叙:
“二哥,你能买下这里吗!”
彼时的贺一叙满心都是怎么争权夺利,除此之外万物万事皆不入眼。他那时头也没抬一下,只是淡淡地问:
“买下干嘛?”
她天真地说:“给我们当婚房用啊!”
她还记得当时贺一叙怔了一下,随后弯了下嘴角,说:“你还知道羞字怎么写吗?”
昔日平常往事,少女炽热浓烈的爱意。在以为爱能排除万难、爱能抵挡一切的年纪。
轻飘飘地说出口。
*
“这么喜欢?”
一道偏冷的声音拉回思绪,她侧头看向贺一叙。他倚着门框,双手抱胸,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阴雨天昏昧不明的光线给他的侧脸镀上一层恍若温柔的微光——
刹那间,师云意似乎捕捉到了什么,她身子微怔。
她笑笑,“什么时候买的?”
他问的海棠,而她指的是棠园。
贺一叙处理一项紧急公务才从书房出来,并未在餐厅见到她。走了两步才在二楼楼梯拐角处看到那抹窈窕身影。
“回国后。”
师云意:“为什么?”
“你不是喜欢吗?”贺一叙无可奈何地揉了下她的脑袋,有些好笑,当初她自己说的话,自己不记得了?他提醒道:“不是要做婚房?我买下后都是按你喜欢的风格重新装......”
“我现在不喜欢了!”她打断他,“二哥,我们已经分手了!我现在过得很好,以前的事儿我都忘了。”
三年前,师云意在他出国前一晚被绑架,犯罪嫌疑人是S.J集团某部门涉及贪墨案的主管。失业借酒消愁的深夜碰到了在街头闲逛的师云意,酒意上头之下起了报复之心,暴力掳走师云意将她锁在了西郊废弃工厂的集装箱里。
师家在第二天清晨才发现她不在房间,报警后迫于沪上蒋老爷子的压力,全城警力出动搜寻了两天才将她解救回来。师云意从医院醒来后,忘记了为什么深夜跑出家门,她当时在医院哭闹着要贺一叙陪她。
谁知亲哥师亦扬这时候告诉她,贺一叙已经出国了,飞机早就落地了。
后来,她心灰意冷之下单方面斩断与贺一叙的一切联系,随外公回沪上定居。
从那时候起,她就想通了。能轻易被抛下的人,要么是自己不够格,要么就是对方永远比有她更重要的事情。
比如,权利。
再比如,地位。
其后,才是她。
可如果不是第一位,那她就不要了。
周遭的空气诡异地陷入了沉寂。
伴随窗外一声惊雷,要下雨了。贺一叙的脸色倏地沉了几分,他漆黑的眼凝视着她,语气沉郁又冷淡:“不喜欢了?”
“那没事儿,不喜欢咱就换一处,你喜欢哪......”
“我是说,”师云意再次打断他的话,“我不喜欢你了。”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眼里异常平静。
“呵!”贺一叙偏头顶了一下牙根,冷光掠过他阴鸷的眉眼,折进深邃的眼底。
“你到底要为三年前那点小事儿跟我闹到什么时候?意意,任性也要有个限度。”
师云意之所以回京,除了看到财经号报道以外。还有就是她了解贺一叙,他三年来的态度,摆明了他从来没把她的话当回事儿,这让她很困扰。
所以,她是来了结这一切的,毕竟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人生目标。
而爱情,不是人生的全部。
不是22岁的师云意的全部。
她憎恶那种被人当做势在必得的宠物,时时刻刻像被打上专属烙印一样。高兴了哄一哄,不高兴了就随手扔在一边。
甚至是丢弃。
她5岁认识他,追逐他,直到19岁被抛下。
今年,她22了。十几年的追逐她累了,他们之间的脚步不同,终究会跑散。
而,脚步一致的人才不会走散。
“如果你认为三年前的分手不够正式,那么我今天正式跟你说,”她面无表情地躲过他的触碰,抬手撩了一下被他揉散的头发,认真道:
“我们分手吧!”
贺一叙抬了抬眼,凌厉的目光自上而下掠过他。
稀薄的冷光透过整面玻璃折射进来,笼罩在两人身上的气氛,“砰”一下炸开了。他看清她眼里的决绝,他的心没预料的钝痛了一下。
“意意,我不喜欢听见这句话!昨晚,你还说你很想我。”偏冷的声音,透着暗哑,他拉过师云意的手,低头说:“别任性了,以后我再也不会离开你身边。”
昨晚还抱着他缱绻说想他的女孩儿,怎么会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这不像她。
“你忘了你过去说过的话吗?”
“嗯?”
师云意低眸,纤长的睫毛在眼睑下铺开一片淡淡的阴影。难得见二哥温柔,似乎带着乞求。
如果是以前,他难得这样哄18岁的师云意一次,都能让她高兴好久。
而现在,她除了讶然别无其他。
况且,她不再是18岁的师云意了。
时间是一个好东西,它能教会一个人如何忘记过去,重新面对未来。
早在独自转学去沪上,极力融入新圈子时,她就已经决定放弃过去了。
她试图将手从他手里挣脱,情绪波澜不惊:“时间不会永远只停留在过去的,我也不会永远追逐在你身后。”
“我不同意!意意,不要说气话。”贺一叙虚眯了下眼,“你知道,如果我不放手,你根本离不开,我不想这么对你。”
“所以有意思吗?授意财经号大肆报道我们即将联姻的消息,引我回京,有意思吗?”她变得歇斯底里,“我是你权衡利弊后的工具吗?”
我是你权衡利弊后的工具吗?
贺一叙蓦地瞪大了眼睛,手上攥着她的力道一松,就那么垂了下去。
“好聚好散吧!二哥,这对我们两家都好。”师云意平复了下心情,继续说:“我走了!再见!”
*
师云意提着一口气从棠园出来,给陆时筠打了个电话,随后把地址发了过去。
靠在路边等姐妹来接的时候,她才松掉那口一直堵在心口的气,一时间顺畅无比。
可她又为什么会觉得怅然呢?!
骚包的粉色镶钻兰博基尼停在面前的时候,嘟嘟了两下她才回过神。
上车后,报了个地址,她和司南约在兰香茶社见面,有点儿正事要聊。
“筠筠,你要是忙就先回去吧!”师云意到地儿后下车,弯腰和驾驶座的陆时筠说道,“一会儿我哥来接我。”
陆时筠还真有事儿,她抬手看了眼腕表,说道:“行,欠我一顿司机报酬,你可别想开溜。”
“嗯。”
望着姐妹开车离去,她转身进了茶社。报了包厢号就跟着侍者进去,推开日式的木质推拉门,她看了眼里面的人,愣了愣。
“你怎么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