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盛嘉实一把抢过去倒扣在书桌上,“太傻了。”“我喜欢看啊。”“不许看。”他的亲吻落在脸上,胡茬扎得人痒痒。陈斐被他的胡闹逗笑,正要推开他,听见有人敲门。一个短发女孩穿着牛仔裤和长袖工恤,从门口探出头:“干嘛呢?”原来今天还有别的客人,这顿饭是盛家人和朋友的周末聚餐,眼前的女孩就是客人家的女儿。她姓蒋,正念高中二年级,“叫我小鱼。"她说。盛嘉实偷偷告诉陈婓:“她叫蒋家瑜,小时候老被人叫甲鱼,一直和她爸妈吵着要改
“别看。”盛嘉实一把抢过去倒扣在书桌上,“太傻了。”
“我喜欢看啊。”
“不许看。”
他的亲吻落在脸上,胡茬扎得人痒痒。陈斐被他的胡闹逗笑,正要推开他,听见有人敲门。一个短发女孩穿着牛仔裤和长袖工恤,从门口探出头:“干嘛呢?”
原来今天还有别的客人,这顿饭是盛家人和朋友的周末聚餐,眼前的女孩就是客人家的女儿。她姓蒋,正念高中二年级,“叫我小鱼。"她说。盛嘉实偷偷告诉陈婓:“她叫蒋家瑜,小时候老被人叫甲鱼,一直和她爸妈吵着要改名。”
两家的家长是大学同学,从八十年代交往至今,几乎成了兄弟姐妹。蒋母曾在教育局工作,与盛嘉实的妈妈当过一段时间同事。陈斐被安置在盛嘉实和蒋家瑜的中间,一边吃饭,一边安静地倾听他们在餐桌上的对话:家里长辈年纪大了,过年应该去气候温暖潮湿的地方,对他们的呼吸道疾病有好处;最近有些同事在泰国置办房产,收益率可观,感觉是个不错的理财渠道;家瑜不打算参加高考了,父母更倾向于直接送她出国。
“美国的性价比比英国高,英国又比在国内拼高考性价比高。”蒋父分析道,“她吃不了苦,不像嘉实。嘉实你之后有计划么?”
他正低头吃饭,闻言道:“还早。”
“不早了。”他妈妈替他回答,“保研或者考研,总要想一个路子。要出国其实也是可以的,不过我们也得现在开始规划。”
房产、股票、教育、出国旅行。餐桌上的父母继续激烈地讨论,两个孩子似乎已经习惯这样的周末聚会,对自己扮演的绿叶角色得心应手,偶尔应答,插入一些无关痛痒的观点。宴会进入后半程,两位母亲施了淡妆的鼻尖上闪烁着隐约的油渍,盛嘉实的父亲在起身倒酒时悄悄掩嘴,谢家瑜的手机倒扣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震动着。桌上杯盘狼藉,大家看起来都很丑。
盛嘉实的母亲问:“陈斐你有什么想法呀?以后怎么计划?”
她微笑着说:“我也还没想好。”
“如果你和嘉实将来留在信川,那肯定是很舒服的。”
陈斐依然笑着,头晕目眩。她感到很局促,也十分茫然,想象不到他母亲说的舒服是什么。她的成绩单、小提琴、实习和兼职,换不来大溪地的度假村和波士顿本科四年的学费,在这张餐桌上,一点意义都没有。
她小声在盛嘉实耳边说:“我得先走了。”
6. 海枯石烂
盛嘉实记得很清楚,毕业后再次返校,是在陈斐和他分手、远渡重洋的第四年,常远和叶晓宁回学校参加集体婚礼,请他来摄影跟拍。
五月的天气极好,草坪绿得惊人,百余位新人穿着雪自婚纱和西装并肩站在东操场,一对对像极了蛋糕尖上的翻糖小人。盛嘉实起了个大早从上海坐车回来,在睡眠缺乏和长期加班的疲惫夹击之下,一种久违的幸福酸涩的感觉,与那些长久不曾回想的苦涩、失落、愤怒、嫉妒一起死灰复燃,徐徐升上青天。不过他已经很习惯这种反复,因此那火焰只是短暂地闪烁了一下,就被迅速扑灭了。
“你们以前谈过吧。”晚饭时叶晓宁笑着问,“我们都知道你们谈过啊。你俩都写脸上了我们又不瞎。”
他知道是问陈斐,但没有应答,就像他和陈斐一直做的那样。但从前是因为她不乐意,现在则是因为自己觉得滑稽:聊起这些事就像给死人判案,完全没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