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里面肺气十足的哈哈笑声,裴彦礼思绪被拉回。他拧眉,调整了下呼吸,抬手,覆上门把手。-咔嚓——大门突然被人打开,房内原本喧闹的气氛瞬间安静下来。在场所有人整齐划一地扭头,五六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门口。一位脸色肃冷的男人正站在门口。裴彦礼纹丝不动,沉静的眸子从他们身上一一扫过。目光所到之处,皆是五颜六色“炸开的栗子”。一地的瓜子壳……一地的碎纸片……床尾一排的非主流中二少年……男人的呼吸猛地一窒。
男人身体往后靠,双腿交叠,双手环胸睨她:“是的。”
初厘微惊,笑的不行:“裴教授,你让我作弊,你学生知道吗?”
“不知道。”裴彦礼望进她眼,嘴角不由弯起,“所以这不是让你替我保守秘密,不要告诉别人吗?”
“……”
初厘心头一颤,目光在他脸上停留几秒,而后不着痕迹地移开,低头,假装写字的样子。
见她发呆,裴彦礼剑眉微蹙:“怎么了?为什么不动笔?”
许是跟初时军吵了一架,她情绪还未平复下来。
初厘垂着脑袋,声音湿润:“如果我说,第一次有人对我这么好,你会不会笑话我?”
话间,她抬起的眼眶已经泛着亮。
裴彦礼神色微怔。
她低头,顾自说着:“我经常被老师和校长罚写检讨,起初我很认真地写,洋洋洒洒一大段一大段,结果发现他们只是想让我写,并没有看我写的内容。”
说到这里,她自嘲地笑了声:“我有点失望,又觉得自己好傻,竟然奢望老师对我这个叛逆的差生多看一眼。”
她抬起眼,对上裴彦礼深邃的眸子:“后来我学聪明了,干脆在网上找范例来抄,反正他们也不会看我写的。”
“……”
说起这个,她眉眼扬起,凑过脸来,以手做挡风板悄咪咪的:“他们竟然一次都没发现我是抄的!哈哈哈,是不是觉得很好笑?”
视线触到男人那无奈的神色时,初厘笑意骤敛,灰溜溜地低头写检讨去了。
裴彦礼没说话,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良久,他才出声:“这是错的,知道吗?”
声音泛软,透着无奈和宠溺。
初厘手中的笔顿住,怔怔地看他:“我、我知道。”
“以后不准这样做。”
“哦。”初厘撇嘴,悠悠反驳,“那你还让我抄?”
“这次是我允许。”男人勾唇,“你当然可以明目、张胆地抄。”
初厘瞳孔微睁。
男人手撑着颧骨,斜睨她,笑意更浓:“放心,你写的,我都会看完。”
即使是抄的。
砰、砰、砰……
什么东西又在疯狂地跳?
操,是她的心!
初厘脸色一红,连忙低头,开始专注“抄”检讨。
抄检讨的时候,初厘才注意到朱浅浅没在,问:“浅浅去哪儿了?怎么不见她?”
“她回家了,”裴彦礼一顿,“她临走前让我照顾你。”
初厘手微顿,心中泛酸:“哦。”
她又跟初时军吵架了,朱浅浅肯定担心她了。
那份范例检讨的字数看起来不多,约莫两千来字。
加上不用动脑子,直接抄,初厘很快就抄完了。
抄完,她扔下笔,拿起那份检讨站起,递给裴彦礼,笑得一脸灿烂。
“我写完了!”
裴彦礼接过来,低头仔细翻阅了一遍。
初厘站在他跟前,单手别在身后,身体晃啊晃的。
“裴老师,字好看吗?”
“还可以。”
男人仔细看完,仔细地对折好,揣进口袋中。
见她欲言又止,他抬眼:“有事说?”
“检讨我写完了,字也写的还可以……”初厘笑得咧嘴,“你可不可以给我发个奖励?”
裴彦礼挑眉:“你的倒是挺会要奖励。”
初厘嘿嘿笑:“过奖了。”
“说吧,要什么奖励?”
“什么奖励都可以吗?”
“只要我能办到的,都可以。”
“那你可以把我爬墙逃学的视频删了吗?”
男人一顿,斜她一眼:“过分了。”
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
裴彦礼起身,拿过手机接通。
初厘追过去:“哪儿过分了?!裴彦礼,你不是说给我了个奖励吗?你言而……”
“嘘——”
男人突然转身。
初厘一脑袋撞进他怀里。
男人身上清冽的松木香袭来,初厘懵了一下。
下一秒,她脑袋上压下一只手掌。
裴彦礼一边打着电话,掌心一边抵住她的脑袋,让她站稳:“嗯,我现在过去。”
初厘连忙退出他怀里,敛眼看他:“你很忙?”
裴彦礼挂了电话,点头。
“哦,那你走吧。”她蹙着眉头,一副很不舍的样子,“可怜啊,又是我一个人面对这冷冰冰的病房了,诶……”
说着,她慢慢后退几步,给他来了个九十度深鞠躬:“小叔,您辛苦了!”
“?”
裴彦礼一阵错愕,拧眉:“怎么了?”
“你一直留在这儿陪我,不是浅浅的意思吗?”
“……”
他哑然,嘴巴张了张。
想解释什么,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解释。
他轻点了下头:“嗯,照顾好自己,我先走了。”
说完转身离开。
初厘趴在门框上,摆着那只没受伤的手:“小叔再见!记得啊,你可欠着我一个奖励!”
裴彦礼:“……”
见裴彦礼走远,初厘迅速缩回脑袋,关上门。
她飞奔到床上,迅速拿起手机,打开游戏,一句“TiMi”响起——
“兄弟们,上分了!”
-
翌日。
裴彦礼一手拎着一盒生煎包,一手抱着个大型狗狗玩偶公仔,站在病房门口。
里面传来嘻嘻哈哈的声音,让他一度怀疑自己的猜测是不是对的。
今早,他踏进一家玩偶公仔店。
望着那满目琳琅的玩偶,他陷入两难。
昨晚那姑娘跟她爸爸吵架不久,正难受,他却临时有事离开,留那姑娘一个人在医院,也不知道她后来会不会难过,会不会多想。
想着该给她买点东西,裴彦礼一大早就给朱浅浅微信留言,询问她,初厘喜欢什么。
朱浅浅当时在上课,也没多想,就说初厘喜欢吃生煎包,还喜欢玩偶公仔。
末了,她眼露为难,发了个语音:“小叔,你能不能帮我去医院看看厘厘?我在上课,暂时去不了。”
“先生,需要买点什么?”售货员走过来。
裴彦礼思绪被拉回,看了眼售货员。
售货员笑脸相迎:“请问您是给自己家小孩买的呢还是给女朋友买的呢?”
裴彦礼目光扫了一眼货架,最后落在那个大型狗狗玩偶公仔上。
“给家里小孩买的。”他手指那大型狗狗公仔,“请帮我把那个包起来。”
“好的,您稍等。”
……
听着里面肺气十足的哈哈笑声,裴彦礼思绪被拉回。
他拧眉,调整了下呼吸,抬手,覆上门把手。
-
咔嚓——
大门突然被人打开,房内原本喧闹的气氛瞬间安静下来。
在场所有人整齐划一地扭头,五六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门口。
一位脸色肃冷的男人正站在门口。
裴彦礼纹丝不动,沉静的眸子从他们身上一一扫过。
目光所到之处,皆是五颜六色“炸开的栗子”。
一地的瓜子壳……
一地的碎纸片……
床尾一排的非主流中二少年……
男人的呼吸猛地一窒。
坐在队伍中间的红发少年翘着二郎腿,抖着腿,吐出瓜子壳,上下打量门口的男人:“厘姐,这人谁啊?”
初厘终于从愕然中回神,抬脚,猛然一踢。
身上的被子被她踢飞。
她一个利落翻身下床,直接给他一个暴栗——
“他是你彦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