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来的牢狱生涯,褪去了这位海城阔少昔日的意气风发、不可一世,唯独眉宇间依旧夹杂着浓浓的戾气。尤其是看到阮微清晰有条理地说出整件事的经过时,江泽的眼底全是盛放的怒火,恨不得要杀了她。江泽试图想推卸责任:“你胡说!那天的事情全是莉莎做的,我只是在旁边看着,什么都没对你做!”“莉莎体重七十八斤,光靠她一个人凭什么把我打成这个样子?”江泽继续狡辩:“那是因为你被她偷袭,她趁机绑住了你的手脚。”
之后的一段时日,阮微一直躺在医院养伤。
傅湛为了就近照顾,干脆将工作带到医院处理。
有时候碰上傅湛公司的高管过来汇报工作,阮微便让保姆推自己下楼去晒太阳,自觉为他们让出位置。
只是这样的次数不过两次,傅湛干脆重新回了公司办公,将休息的地方留给阮微。
但每次结束工作,他都会到医院陪护。
只有几次见天色实在太晚,才会在病房外看一眼,再回别墅休息。
期间江夫人多次带着水果和价值不菲的补品来医院探望,皆被傅湛回绝。
无奈之下,江夫人只好托傅夫人帮忙求情。
偏生傅夫人过来的时候,阮微正坐在病床边吃苹果,她咬了一口觉得挺甜,换了一边让傅湛尝尝。尝着尝着,两人很快吻到了一起。
傅夫人不好意思地扭开头,当即拉着江夫人走了,之后再也没来过医院。
纵然江夫人连日来一直为江泽的事奔波,却始终毫无进展。
因为阮微不像之前几个受害人家属那样,轻易能被钱财左右。
加上她终日里在医院里住着,病房外随时有傅湛的保镖守着,江夫人根本找不到切入的契机。
往日里,江泽仗着江家的权势,在圈里玩女人是出了名的野。
就算在床上把女人玩死了,也没几个人敢动他。
但这次,一是阮微受伤太过严重,二是傅湛摆明了态度要护着她,任凭江夫人如何为江泽说情都无济于事。
开庭那日,连日来为江泽四处奔走的疲惫,让江夫人的眼窝深深地凹陷进去,像个披着躯壳的骷髅。
她对着阮微冷冷开口:“阮微,你真想好了要上庭作证?一旦你上去,得罪的不止是江家,还有傅家!凭着阿湛对你的那点宠爱,你以为自己能风光多久?”
在江夫人这样的豪门贵妇眼里,阮微这样的女人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
江泽又没弄死她,她犯得着这么一直咬着江泽不放吗?
阮微压根没将这些威胁放在心上,直言:“我不知道我能风光多久,但你的人渣儿子,过了今日就会倒台了!”
江夫人死死抓住阮微,尖锐的指甲几乎要刻进她的肌肤,恨不得将她整个揉碎。
“阿泽要是出事,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第一个就拉你陪葬!”
阮微勾唇一笑,笑意不达心底:“放心,江泽一定会比我先下地狱!”
打从她心底萌生要对付江泽的想法后,就知道这条路必定危险重重,荆棘遍地。
江夫人为了儿子,甚至可能会跟她拼命。
但她从不后悔。
昔日,她能带着妹妹一路逃脱仇家的追杀,在千难万阻中活下来。
这次,她相信自己一定也能胜利。
人在做,天在看。
当江泽视人命为草芥,肆意倾轧时,注定会有人举起屠龙宝刀,将恶龙斩于法网之下!
法官宣布开庭后,阮微坐在原告席上,潋滟的眼眸清润而坚定。
她看到江泽被带上来时,身形远比从前消瘦了许多,比她这个在医院躺了大半个月的病人好不到哪儿去。
连日来的牢狱生涯,褪去了这位海城阔少昔日的意气风发、不可一世,唯独眉宇间依旧夹杂着浓浓的戾气。
尤其是看到阮微清晰有条理地说出整件事的经过时,江泽的眼底全是盛放的怒火,恨不得要杀了她。
江泽试图想推卸责任:“你胡说!那天的事情全是莉莎做的,我只是在旁边看着,什么都没对你做!”
“莉莎体重七十八斤,光靠她一个人凭什么把我打成这个样子?”
江泽继续狡辩:“那是因为你被她偷袭,她趁机绑住了你的手脚。”
阮微冷笑一声:“江泽,你是不是认为现在的刑侦手段还停留在十几年前。化验报告中,清晰地显示我的脸部和头部有你的皮肤碎屑。这些,足以证明是你对我动的手!”
江泽的所有说辞都被阮微一一反驳,盛怒之下,他癫狂地想冲过去:“阮微,你不就是千方百计想毁了我!我杀了你!”
“肃静!被告人,请注意你的情绪。”法官敲动法槌。
相比于江泽的巧言令色,作为从犯的莉莎只是默默地流泪,并没有为自己的罪名开脱什么。
她曾是京市会所里最亮眼的头牌,秉着捞金的心思来到海城,梦想自己能一步登天。
谁能想到,兜兜转转,最后竟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尤其是这些天,收下重金的父母和哥哥时常跑到看守所来,不是为了探望,而是为了劝说她为江泽顶罪。
她知道父母重男轻女,她知道自己在家里不受待见,可当家人亲口说出这些话时,莉莎一瞬之间竟想不明白,自己在外头漂泊这么多年,究竟是为了什么?
莉莎看了看不远处伤痕累累的阮微,心头第一次闪过一丝悔恨的情绪。
虽然江夫人高价为江泽请了一位辩护律师,但江泽的犯罪事实摆在面前,又有多项证据作为佐证,根本无从辩驳。
而阮微,也绝对不会给他写谅解书!
一审判决结束,江泽被控多项罪名属实,判处五年有期徒刑。
莉莎作为从犯,判处三年有期徒刑。
听到法官的最终宣判结果,江夫人瞬间嚎啕大哭:“我的儿子是冤枉的!你们不能把他抓进去坐牢,他还是个孩子啊!阿泽……我的阿泽……”
阮微看着法庭上庄严的国徽,流下了滚烫的泪水。
虽然江泽最终逃脱了伤害那些年轻女孩的罪责,但最终没能逃过这一次控告。
没人知道,阮微为了今日究竟付出了多少。
她故意设计,勾江泽上钩,并不断地刺激他对自己动手。
甚至于她还估算好时间,让傅湛及时出现将自己救下。
虽说中途发生了一些意外,但好在最后,她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
阮微想到数月前,那些畏惧江家权势而不得不选择放弃的受害者家属。
他们大多数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大字不识,一辈子就培养出了一个女儿。
当孩子年轻的生命在二十岁戛然而止时,没有一个人能忍受这种中年丧女之痛。
他们舍弃一切,长途跋涉赶来海城,只为了给惨死的女儿讨回一个公道。
但他们中的一部分人败给了现实,收下江夫人给的一大笔钱回了老家。
另一部分不甘心,想给女儿讨回一个公道,最后却落得梦露父母那样的下场。
阮微曾经也是那些年轻女孩里的其中之一,运气好才堪堪逃过一劫。
但头顶上时刻悬着一把不知何时会落下的刀,在寝食难安中浑浑度日。
傅湛是她的金主,同样也是她的救赎。
阮微踏出法庭时,看到外面天色已经黑了。
马路对面停着一辆车,跳着双闪,是车牌号五个八的限量版迈巴赫。
傅湛倚在车边,一边抽烟一边等她。
彼时暮霭沉沉,夜色渐深。
但抬眸时,依旧能看到凛冬散尽,星河长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