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再让他知道,是他夫人导致的这一切,他不敢想象苏思莹会是什么样的下场。他听说,赵安武狠辣暴戾,小妾都打死了两个。若是到了雁门关,山高路远,苏思莹的父亲顾及不到,那苏思莹的下场可想而知。不过小小五品官的夫人,居然敢当众逼宫、凌辱储妃,实在骇人听闻,这样的惩罚不算过分。林煜领命后,便缓缓退下,偌大的书房只剩下燕淮一人。一轮孤月挂在天上,清冷的月光勾勒出男人的轮廓。燕淮拿起笔,目光却又飘向那枚香囊。卷曲的毛毛虫趴在上面,有种精致的丑陋,似乎是很不容易才绣了出来。
入夜,整个东宫一片寂静,唯有承乾殿一角散落出零星的烛光,那是从书房的窗扇里漏出来的。
御案前的男子脊背笔直,一手握笔,烛光加深轮廓,使五官看上去更为深邃。
笔尖在纸上滑动,突然,笔头一顿,停了下来。
他将笔放下,往后一伸,靠在椅背上,露出整张脸来。
那是张极为英俊的脸庞,在冷峻的眉眼下,徒添几分冷冽。
林煜在一旁站着,他看了看燕淮,适时的递上一盏茶水。
他明显能感觉到,太子殿下近日心神不宁。
平日埋首在御案前,几个时辰都不抬头的人,这几日频频出神,一愣就是好大一会儿。
林煜垂下眼,直觉觉得这跟太子妃有关,毕竟是那日太子妃来了书房后才开始的。
想到这儿,他看了看桌上摆着的两枚香囊。
自从送到这儿,就一直摆在桌角,没让收起来。
早在皇宫里的时候,他就收到了娘娘请绣娘学习女红的消息。
虽然他也禀报给了太子殿下,但当时,他并不觉得太子妃是给太子殿下做的。
他以为会牵扯到江都那位,没想到太子妃还真是给殿下做的。
想到这儿,他不动声色地又看了燕淮一眼。
修长的身影映在墙壁上,随着烛火轻微抖动,男人靠在椅背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又过了一会儿,微凉的嗓音响起。
“让你查的事怎么样了?”
林煜垂首答道:“大殿上,承认自己损坏玉佩的宫女名叫花穗,她被打了板子,赶出宫后,立刻被人劫走,等属下的人到时,已经曝尸荒野了。”
听到这话,燕淮突然发出一声冷笑。
这笑声渗人,如万丈寒冰里漫出来似的,屋内笼罩上一股寒气。
林煜觉得背后一冷,来不及细思,便听燕淮道。
“查查贤妃。”
林煜一愣,眼底浮上了然的神色,太子英明神武,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能这么说,必然是已经开始怀疑贤妃。
倒是没想到,宴会上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暗地里已然锁定贤妃。
如此一来,只要按照太子殿下给的方向去查就好了。
他心中渐渐升起一股寒意,不知怎的,他总觉得,要真是宫内的谁动的手,太子一定不会放过。
林煜默了默,又想起另外一件事。
“前两日太子妃罚跪的事情,也查出来了。”
燕淮动作一顿,掀起眼皮看向林煜。
“那日罚跪的女子叫苏思莹,是正五品将军赵安武的妻子。”
“听门口的两个小太监说,那日似乎是苏思莹堵住太子妃的路,逼着太子妃退位让贤,太子妃一怒才罚她下跪。”
此话一出,屋内的冷意更加汹涌,林煜脖子僵直,继续说道。
“苏思莹还说起那日在聚仙阁,太子妃说的那些话,借此嘲讽太子妃厚脸皮,说他若是太子妃,便一头扎进湖里去死。”
话音刚落,周围的空气瞬间凝结,寸寸成冰,明明是春天,却像是坠入冰窟。
林煜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从过去到现在,敢这么说太子妃的,还真没有过。
这般羞辱当朝储君的妃子,太子妃的惩罚,属实不算重。
空气里发出一道从极为冷硬的笑声,像是强压着怒火,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压抑的气氛比方才还要浓重,墙上的佩剑发出刺骨的冷光,像是要吃人一般,弥漫出一丝嗜血的气息。
燕淮曲起手指,眼中冒出幽幽的寒光。
“孤记得雁门关缺将领,下令调赵安武去戍守边疆,他的夫人随行。”
说到这里,燕怀又笑了一下,笑容中带着一丝残忍:“临行前,将她夫人说的话告诉赵安武。”
燕淮既然这么说了,那便是毫无回旋的余地,即便苏思莹的父亲是正三品大员也没用。
想到这儿,林煜竟难得的替苏思莹担心起来。
赵安武虽然官职不高,但在青年一代中算是升的最快的了,为了往上爬可以说是不择手段。
当年,他爹便是靠着娶的高门女子上位,上位之后,女子年老色衰,便被一脚踹开,随后又求娶当朝尚书的女儿。
而赵安武身为次子,几乎与他父亲的路子一样,也是求娶了高官之女苏思莹,不难看出他以后的路子。
但如果调到边疆,除非官职极高或下旨调回,便几乎再无回来的可能。
相当于与升官断绝,这样的调令简直诛心。
若是再让他知道,是他夫人导致的这一切,他不敢想象苏思莹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他听说,赵安武狠辣暴戾,小妾都打死了两个。
若是到了雁门关,山高路远,苏思莹的父亲顾及不到,那苏思莹的下场可想而知。
不过小小五品官的夫人,居然敢当众逼宫、凌辱储妃,实在骇人听闻,这样的惩罚不算过分。
林煜领命后,便缓缓退下,偌大的书房只剩下燕淮一人。
一轮孤月挂在天上,清冷的月光勾勒出男人的轮廓。
燕淮拿起笔,目光却又飘向那枚香囊。
卷曲的毛毛虫趴在上面,有种精致的丑陋,似乎是很不容易才绣了出来。
燕淮的目光变得有些复杂,烛火跳动着,将男人的影子困在墙上,像是困兽一般难以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