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黑市的人来说,纠察队就是他们的天敌。薛忍冬能明目张胆地在天敌的眼皮子底下瞒天过海,这份本事,自然是值得同行敬佩的。察觉到坤哥和周围几个小弟的目光,薛忍冬把准备好的否认三连咽了回去,转而笑眯眯地说道:“出门在外,总得有点吃饭的本事嘛!”“不过我挺好奇,你一个知青咋会想干这行?”坤哥这话说得笃定,显然是已经查过薛忍冬的底细了。薛忍冬半真半假地回答道:“没办法,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父母不在了,家产被叔叔一家霸占,只能自己想办法挣个出路。”
坤哥的话听起来不像是好话,但神态上却表现出了对薛忍冬的赞许。
对于黑市的人来说,纠察队就是他们的天敌。
薛忍冬能明目张胆地在天敌的眼皮子底下瞒天过海,这份本事,自然是值得同行敬佩的。
察觉到坤哥和周围几个小弟的目光,薛忍冬把准备好的否认三连咽了回去,转而笑眯眯地说道:“出门在外,总得有点吃饭的本事嘛!”
“不过我挺好奇,你一个知青咋会想干这行?”
坤哥这话说得笃定,显然是已经查过薛忍冬的底细了。
薛忍冬半真半假地回答道:“没办法,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父母不在了,家产被叔叔一家霸占,只能自己想办法挣个出路。”
坤哥听了,有点不平地说道:“就这丧良心玩意儿,你有一身本事,咋不整死他?”
薛忍冬能在纠察队眼皮子底下藏货,黑市的人都以为她有自己的人手,帮她完成这看似不可能的事。
他们哪里想得到,薛忍冬根本就没什么手下,一切都是自己完成的呢?
只能说世界是个巨大的草台班子,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薛忍冬没有否认坤哥的说法,只模棱两可地说道:“等回城才有机会。”
坤哥和薛忍冬毕竟是初次见面,也不好太过交浅言深,点了点头,算是认可薛忍冬这个刚入行的新人了,之后便冲一个小弟抬了一下下巴。
小弟会意,去后头把一早准备好的自行车推来了。
“这车和厂子里的不一样,但东西是好东西。”坤哥拍了拍自行车的车座,“你也知道,前些年有不少人家都让砸了,那些人冲进去,专挑值钱的洋货砸,好些进口的洋车子都被砸得不能用了。该说不说,这外国人的零件做得是真不错,拆下来能用的,拼起来的新车,也结实得很。”
薛忍冬扶着车把端详了一下,确实看出点门道来。
虽说自行车这东西自发明出来以来,形制变化就不大,但不同年代还是有一些区别的。
眼前这一辆,还真有点民国时期的风格。
薛忍冬蹲下去看了一眼自行车的车链和轴承,确定里面的零件都是锃光瓦亮的,不是那种生了锈的破旧零件,便点了点头,问道:“我能试试吗?”
“尽管试!”坤哥一摆手,“保准比外头买的还实用!”
薛忍冬没骑过有横梁的车子,磕磕绊绊地上去了,骑车骑得也不大稳当。
不过她还是能区分出来车子好不好骑的。
绕着黑市的小圈子兜了两圈之后,薛忍冬就从车上跳了下来,推着车来到坤哥面前,说道:“车子我要了,说个价吧!”
“你是有真本事在身上的,咱们交个朋友。”坤哥比了个手势,“一口价,一百二。怎么样?有诚意吧!”
这年头物价都是物价局统一定的,根据不同地区的情况,最极端的上下浮动也不超过30%。
自行车一般是一百五左右一辆,还另外需要自行车券。
因为产能不足,自行车券是按人口比例定指标的,通常有正式工作的工人,平均每年每五百人分一个指标。
因此虽然自行车券本身并没有明确的定价,实际上在民间的价格却很高,一般不会低于五十块。
薛忍冬没有自行车券,要是自己在黑市换自行车券,再去供销社订购自行车,等货的时间长不说,加在一起最少也要两百块的花销。
可是在坤哥这买私人组装的自行车,却只需要一百二。
可见坤哥是真的挺有诚意的。
薛忍冬这人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你敬我一尺,我就敬你一丈。
闻言也不讲价,非常痛快地数出了十二张大团结递给了坤哥,说道:“那就谢谢坤哥了,坤哥以后有事找我,第一单给你打八折。”
坤哥的目光闪了闪,说道:“你这话我记下了,到时候可不跟你客套。”
“那是当然,我这人也不爱讲客套话。”
薛忍冬隐约猜测到坤哥打算让她带什么货,心里反而有点跃跃欲试。
不过坤哥不说,她也不好多问,眼睛在周围逡巡了一圈,说道:“这里工业券怎么换?”
之前决定买东西感谢一下谢临川,到现在还没付诸行动。
眼下正式办完了,薛忍冬就想起这茬了。
这种小事,坤哥一般不过问,脸往旁边一转,一个小弟就自动上前,跟薛忍冬换了工业券。
薛忍冬换了二十张,觉得够用了,就没有再换,骑上自行车和坤哥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黑市。
她打算去供销社给谢临川买一把药锄。
乡下的供销社和城里的商店不同,有许多农民用得上的东西,农具也包括在内。
不过这年头农具大多是生产队集体购买,是集体财产,很多农民家里除了劈柴的斧头之外,连锄头、铁锹都没有一把。
谢临川的卫生所薛忍冬也去过好几次了,观察下来发现,谢临川这个村里唯一的医生,虽然天天采药,但能用的工具却只有一把砍刀和一个特别破旧的铲子,连药锄都没有一把。
薛忍冬想着谢临川成分不好,给他买吃的穿的,被人看见十有八九要使坏,倒不如给他tຊ买一把药锄,既实用,也不会让其他人产生觊觎之心。
于是出了黑市以后,就立刻骑车去了供销社。
姜连翘她们这会儿早已去邮局取完了信和包裹,在供销社等了薛忍冬一会儿了。
两人看见薛忍冬的新车子,立刻围了上来,兴奋地说道:“你说的办私事就是取车子啊?”
裴念说到一半,突然压低声音,做贼似的问道:“多少钱啊?”
显然清楚薛忍冬这车不是正规渠道买的。
薛忍冬没本事给别人弄到优惠价,便含糊道:“快两百。”
这时姜连翘拿胳膊肘怼了裴念一下,说道:“别问了,这么多人,先去排队吧!”
薛忍冬支好车子,和两人一起排起了队。
这年头供销社的售货员都挺横的,到了薛忍冬的时候,直接一伸手,板着脸说道:“要买什么?票准备好!”
“要一把药锄、一双解放鞋,再买一斤鸡蛋糕。”
“多大号的?”
“23码半。”
“只有一双24的,要不要?”
“要。”
薛忍冬被后面的人挤着,本来还想买点其他东西,这会儿也没心思买了,赶紧付了钱拿了东西,就挤出了人群。
这时姜连翘凑过来问道:“你买药锄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