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凝海抬眸看向裴雯:“回公主,臣妇确实未吃过。”未吃过这等难吃的桃花酥!宫中御厨只求各位主子口味平衡,却少了坊间桃花酥那独有的一点桃花涩味。酥福斋的不用说,就拿白凤楼朱婆子的一手酥饼活儿,做出的桃花酥,都比这一盘要酥香上数倍。乡野之食失了真正乡野之味,哪里算得上真正人间美味?裴雯低笑:“那夫人可要多吃些,日后怕是难得再有机会吃上了。”白凝海笑笑:“臣妇夫君为当朝丞相,想必日后宫中大小宴会,臣妇应当是有机会出席的。”
太后看了白凝海一眼,道:“让她来吧。”
“公主要来给您请安,我不方便在这儿了。我去找关嬷嬷吧!”
“不用。她不是想来给本宫请安的。她是来看你的。”
白凝海不解:“看我?丞相夫人那么让人好奇吗?”
“那我不得设个戏台子,收点戏票银两,想看我的人,尽管来看就好了。”
徐嬷嬷给太后和白凝海续上温热茶水,然后躬身退到了殿外候着。
太后悠悠地喝着茶,连喝了两口,放下茶盏,才道:“雯儿曾向皇上提了三次想嫁入丞相府。贺丞相没有应下,拒绝了。”
“如今他却娶了你,一个奉城人都知道出身青楼的女子。”
“如此,雯儿怎能甘心?怕是你一入宫,她那边就得了消息了。这会子,想来给本宫请安是假,想来看看丞相夫人是何方神圣是真。”
白凝海听了,一下子来了兴致:“丞相脑子长泡了?放着楚兰驸马不当,娶了我?”
大白天的,白凝海敢在她的宫里说当朝丞相脑子长泡?
太后气得顾不得后宫仪风,直接伸腿踹了白凝海的小腿。
怒目瞪住白凝海,太后气道:“谨慎些你的言行。”
“这里是皇宫,不是白凤楼。这话传出去,那就是永慈宫的人诋毁当朝丞相。后宫议论朝臣,你想让本宫自行离宫修佛?”
白凝海起身,行了个礼:“臣妇知错了!”
太后看她这个样子,只能叹了口气,道:“坐下吧。”
“虽然贺丞相是你夫君,但他更是楚兰当朝丞相。不管是在丞相府,还是在外,人多眼杂。你是丞相夫人,万不可因无心之言,让有心之人抓了把柄。明白?”
“哦。”
“眼下你要办好的差事,就是给本宫认真做好这丞相夫人。只有把丞相夫人做好了,日后的差事才好办。”
“是!太后娘娘。”
白凤娘曾带着白凝海入宫两次,拜见当时还是皇后娘娘的太后。
那时小小一个的白凝海,跟在白凤娘身边,很是规矩乖巧。
规矩得如这皇宫这奉城千个万个如出一辙的礼仪教养闺秀。
太后见了,没有多一分的欣喜,只知道未来她的爪牙,又多了一个。
但白凝海九岁那年,半夜进了宫中,入了永宁宫。
她站在床榻旁,摇醒了当年还是皇后娘娘的太后:“皇后娘娘,我是白凝海,我来看您了。”
“皇后娘娘,这只从永宁宫西南角放飞的鸽子,我抓来给您看看这腿上绑着的东西。”
“皇后娘娘,恋秋姑姑不好。子时过了,她竟悄悄出了永宁宫,跟如贵妃那边的宫女在一处姊妹情深。”
“皇后娘娘,齐副都统都早已知天命了,昨日还抢了惠乐巷铁匠家年方十四的姑娘,硬要抬做妾室。不要脸!”
“皇后娘娘,您踩着这处,爬上去。我陪您一起找五皇子变成的那颗星星。”
“皇后娘娘不哭,您还有太子殿下呢!”
……
“太后,这是我从庞城带回的泥人儿,送给您。”
“太后,这次差事我办得漂亮吧?赏我个西疆进贡的蜜瓜,不过分吧?”
“太后,您都有白发了。烛火下我都能看到。要是白日里,会不会闪银光?”
……
这守备森严的皇宫,成了白凝海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开始,太后就盼着她突然出现在这无趣的宫中了。
多年的宫斗,守住了后位,成功当上了太后。
即使太子的身子曾让先皇生了易储的想法,但她生了个康健的五皇子。
在五皇子长大成人之前,她想尽了办法让裴霁稳坐太子之位。
她的霑儿,康健俊朗,天资聪颖,文武双全,天生王者。
却天妒英才,让她的霑儿早逝。
但她不认输,扶持裴霁坐上了那个位置。
太后甚喜无拘束不守规矩的白凝海。
甚至曾想过,待裴霑tຊ娶了王妃,定让他将白凝海纳为侧妃。
这样,即便是白日里,也可以让白凝海陪她插科聊天。
太后思绪刚回拢,就听见一个甜甜脆脆的声音。
“雯儿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万福。”
太后脸上是慈祥亲和的笑容:“难得雯儿还惦记本宫,快坐下歇歇脚。”
因着太后之前的话,白凝海多看了裴雯几眼。
不愧是锦衣玉食养出来粉雕玉琢的公主,长得真是漂亮标致。
贺元弋不会是没见过裴雯吧?
这小模样,哪个男子见了,不得动心几分?
她都替贺元弋后悔和亏得慌。
早已站起身的白凝海,对着裴雯福身行礼:“臣妇白凝海见过公主,公主万安。”
裴雯目光上下打量着白凝海:长得是好看的,但也算不得顶尖美人。
而且,看她行礼的别扭劲儿,果然是从小缺了教养的青楼女子。
估计贺丞相早已后悔了吧!
裴雯脸上展笑:“这位想必就是名震奉城的丞相夫人了吧!丞相大婚那日,我和皇姐们也去了丞相府贺喜。”
白凝海只得再次行礼道谢:“多谢公主亲临,臣妇和夫君不胜感激。”
“夫君”二字,似生生在裴雯心里剜了一刀。
默默深吸了一口气,裴雯才得以松缓下来:“丞相夫人不必多礼。”
太后的眼神悄悄在二人脸上转了几个来回,恰时说道:“在本宫这处,确实不必多礼。夫人快快坐下说话。”
白凝海依言坐了下来,坐得腰背挺直,脖不打弯。
心想这宫里的人活得都太累了,明明没得几分真心,面上却看着比谁都亲近。
就这会儿行这几个礼,白凝海都快要把耐心耗尽了。
还不如趴房顶呢!
趴房顶她可以两个时辰不动,可行礼超过两个她想爆炸!
以后这皇宫,白日里还是不来的好。
夜晚多自由自在!
今日的桃花酥做得不错,太后给白凝海拿了一块:“夫人尝尝这新鲜的桃花酥。”
“谢太后。”
白凝海憋着,咬了一小口,闭嘴细嚼。
太后瞥了一眼白凝海做作的样子,帕子挡了唇角憋笑。
“夫人以前怕是没吃过这等点心吧?”
白凝海抬眸看向裴雯:“回公主,臣妇确实未吃过。”
未吃过这等难吃的桃花酥!
宫中御厨只求各位主子口味平衡,却少了坊间桃花酥那独有的一点桃花涩味。
酥福斋的不用说,就拿白凤楼朱婆子的一手酥饼活儿,做出的桃花酥,都比这一盘要酥香上数倍。
乡野之食失了真正乡野之味,哪里算得上真正人间美味?
裴雯低笑:“那夫人可要多吃些,日后怕是难得再有机会吃上了。”
白凝海笑笑:“臣妇夫君为当朝丞相,想必日后宫中大小宴会,臣妇应当是有机会出席的。”
说完,她又看向了看戏的太后:“太后娘娘,臣妇说得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