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逾白的一句话突然扯出很多回忆。夜语凝回过神,时钟已经指向四点半。她收起所有心思,食指落在合同上点了点,语调带了些冷漠:“我五点还约了人,还要麻烦时总快点做个决定——”“让,还是不让?”时逾白却突然抬头看向她,那一双漆黑的眼眸里不含任何情绪。“方丈说,我的心不静了。”
时逾白看着面前神色认真严肃的夜语凝,不知怎么竟想起更年少时的她。
她一直都这么要强。
在他们这个圈子里,大多家里都有家业要继承。
于是在二十年前,有些家里第一胎不是儿子,就要一直生到生出儿子来。
夜家不一样,那个时候就觉得男女平等。
夜语凝生出来就是锦衣玉食,被家里养的很好,可还是难免被一些有儿子的外人说三道四。
年纪小的时候她还听不懂是什么意思,后来懂了,她就用更难听的话讥讽回去。
明明是娇生娇养的大小姐,却变成个小刺猬,谁在她那里都讨不到半点好。
但她唯独对他不一样。
时逾白八岁才被时老夫人领走去佛寺修行,在此之前,他看着夜语凝长到六岁。
有很多事他都记不清了,但记忆里她跟他说话时的确更乖巧。
后来他十八岁回来继承家业,夜语凝十六岁。
她那时年年成绩拿第一,奖项拿第一,什么都要做到最好,让瞧不起她是个女孩的那些人脸疼得说不出来一个字。
其实比他还优秀。
他在佛寺待了十年,只跟着家里安排来的人学习了如何管理公司,如何经营生意。9
夜语凝什么都学,而他还记得她十六岁生日许的愿望。
“你曾经……不是想去做画家的吗?”
时逾白突然开口,话题不挨两人之前谈过的股份或让位。
夜语凝自然而然怔了几秒,而就连她自己说过的话,她也足足想了好久,才想起这是自己十六岁时许的生日愿望。
那时候的她双手合十,闭着眼在摇曳的蜡烛前许愿:“我将来——要做一个自由的画家!”
夜父夜母对自己女儿的这个愿望没有任何不满。
他们不会说这个职业赚不到钱、没出息、给家里丢人。
夜语凝开开心心吹灭了蜡烛,最后只有时逾白说了句话。
“是你说的,愿望说出来就不算数了。”
夜语凝从回忆里脱身,将时逾白当时特别扫兴的那句话复述了出来。
其实那天她没觉得扫兴,反而还说:“没关系,她实现愿望不靠上天,靠自己。”
至于后来为什么没去做画家了?
当然是因为时逾白。
他一回来就接管时氏集团,将公司的生意做的顺风顺水,一点都不比他老子差。
那些说三道四又找上了夜语凝。
说什么“你看看这就是生儿子的好处”,“学的再多成绩再第一又怎么样?咱们这个圈子里,还是得会做生意才行。”
夜语凝这次没再反驳。
因为她喜欢时逾白,她也觉得时逾白厉害。
她放弃了考央美的愿望,转而去和她父亲学经济,学管理。
六年后,她二十二岁,正式从父亲手里接下了夜氏集团这个重任。
做到今天,夜氏和时氏齐头并行,再也没有一个人敢说她哪里不行,哪里不好。
因为他们自己的儿子,还比不上夜语凝的一半。
时逾白的一句话突然扯出很多回忆。
夜语凝回过神,时钟已经指向四点半。
她收起所有心思,食指落在合同上点了点,语调带了些冷漠:“我五点还约了人,还要麻烦时总快点做个决定——”
“让,还是不让?”
时逾白却突然抬头看向她,那一双漆黑的眼眸里不含任何情绪。
“方丈说,我的心不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