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陈长老迷惑,下面坐着的这些个弟子也一脸茫然。他们彼此交换着眼神,寻找着声音的来源。【困死我了困死我了,我不应该在这里,我的人还坐在这里,魂已经要飘回我的床上了!】这个声音分明和刚才出自同一人之口,但却语带控诉,如同句句血泪。众弟子:好大的胆子!……但你别说,说的还挺对。虽然修仙人大多辟谷,将整夜的打坐调息当成休息。但是在这里的外门弟子,大多年纪不大、修为低微,尚且不能摒弃凡人的那些欲求,也是愿意就餐和入眠的,一时间心里也对这般言论暗暗点头。
陈长老今天是来给外门弟子讲经的。
他看起来大概五十多岁,真实年龄大概是这个数字翻上几番,他总是穿着一身玄色道袍,面色严肃得让人难以亲近。
陈长老一手抚须,另一手拿着正一宗的入门心法,为刚入门的弟子讲述这些晦涩的修炼口诀。
由于他主要抓的是教育工作,他对于教学生几乎已经成为了条件反射。
换句话说,他几乎要把严厉刻在自己脸上的每一根皱纹里。
别说外门弟子了,哪怕是内门里他的亲传弟子见了他,都如同老鼠见了猫、早课的大学生遇到点名,只剩下两股战战了。
“我们都知道所谓‘正以治邪,一以统万’,但这个时候大家可能都很好奇‘正以治邪,一以统万’究竟是什么意思,下面我们翻到入门心法第233页……”
陈长老站在台上,声音不疾不徐,念诵晦涩的口诀经文,讲述同样难懂的解释。
台下的一个个弟子低眉顺眼,有的正低头看书,有的在勤奋地记录着他所说的字字句句,还有的瞧着似乎颇有天赋,这才多久,就已经在顿悟入定了……
陈长老心里满意,点了点头,正准备在下面走上两步,却听下方有细微的声响传来。
“呼……”
“呼……”
声音的源头,是那位正在入定的女弟子。
这是什么异响?
难不成这是经络骨骼在突破之前的鸣啸?
好好好,难不成这就让他碰到一个三百年一遇的天才弟子?!
陈长老见猎心喜,他自高台之上走下,往那名弟子的方向走了过来。
下一刻——
“崔姝!快醒醒,别睡了!”
“陈长老已经过来了——”
刻意压低的声音,在元婴修士的耳中无所遁形,而那悄悄戳人的动作,自然也落入他眼底。
陈长老:?啊???
他在这里已经教了三百年外门弟子,也没遇见哪个真在他的课上睡着的啊!
确实也是三百年一遇,只是他这个心情……
真是好大的胆子!
诶,崔姝?
这个名字是不是有点耳熟,似乎是昨天楚长老叮嘱他照顾一下的什么天才弟子,只不过他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了去刑律堂看热闹上……倒也没细听。
不过管她是谁,总不能以为自己是个关系户就可以肆无忌惮了,他陈明山专治各种不服,就连宗主那个好大儿也不敢在他课上搞什么幺蛾子……
他瞧着崔姝从困倦中抬起头,和身旁坐着的弟子点头暗暗道谢,当即露出了核蔼可亲的微笑。
你们这几个弟子哈,惹到我你们可算惹到……
【吓!发生什么了?老师来了?点名了?还是抽我回答问题了?】
【你别说,咱们宗门好人还挺多的,还帮忙提醒我老师来了,简直太和谐了点吧!】
一道清脆活泼的女声响起,似乎还带着些刚睡醒的倦怠。
什么声音?
他怎么仿佛听见了谁在说话?而且还在议论的是他的课堂。
这帮小兔崽子哪儿来的这么大胆量?
陈长老讲经的动作不免一顿,神识扫过这些低眉顺眼的弟子——不,倒没有都低眉顺眼,有些弟子似乎也听到了这个声音,已经暗地里骚动起来了。
可分明这些弟子一个个眼神乱飞,但除了刚刚出言提醒的弟子,也没人张嘴啊?
这是怎么回事?
不光陈长老迷惑,下面坐着的这些个弟子也一脸茫然。
他们彼此交换着眼神,寻找着声音的来源。
【困死我了困死我了,我不应该在这里,我的人还坐在这里,魂已经要飘回我的床上了!】
这个声音分明和刚才出自同一人之口,但却语带控诉,如同句句血泪。
众弟子:好大的胆子!
……但你别说,说的还挺对。
虽然修仙人大多辟谷,将整夜的打坐调息当成休息。
但是在这里的外门弟子,大多年纪不大、修为低微,尚且不能摒弃凡人的那些欲求,也是愿意就餐和入眠的,一时间心里也对这般言论暗暗点头。
有几个胆子格外大的,甚至开始顶着陈长老的压力偷眼去瞧……
声音的来源处,崔姝一身青衣道袍,素面朝天,虽然不施粉黛,但是眉眼间自然有一种脱俗的天然风流。
众弟子正在心里暗赞她的气度。
却见她以手掩口——
哈欠!
【明天怎么才能逃课呢?】
陈长老看着偷偷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的崔姝,鼻子差点气歪。
好哇!原来是你!还想着逃课?!
他正欲发作,却忽地想起昨晚楚长老嘱咐他的那两句。
“崔姝这个孩子天赋异禀……嗯,她的天赋是什么,你若是见了她就知晓了。”
“她这个能耐牵扯甚广,事关重大,不过她自己似乎尚且不知情……薛江之事若非这孩子巧合撞破,我恐怕也深受其害。陈长老若是遇见她,也多关照点。”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楚长老说,见到她就知晓了。
陈长老心里有些不解。
虽然这种天赋颇为少见,但是对于修炼一途来说又有什么用处?
他看着崔姝偷偷打哈欠的惫懒样子,心里不由得有些摇头。这些弟子一个两个的,在修炼一途上对他毫无威胁,只会让他在教育界名声扫地。
不过既然是楚长老看重的学生,想来或许对她的天赋有所期许。
要不今天讲经之后,抽空把她叫过来,至少让她别在早课上睡着啊。
【算了,反正醒了都醒了,也别再睡了,陈长老那么大早上起来上班讲课多辛苦啊,我多少也得尊重一下老师吧】
陈长老:!
还知道体恤他这个当老师的,真是孺子可教也!
陈长老平日里严肃习惯了,哪里有什么学生胆敢和他套近乎?
崔姝这一番话,正好说到了他的心坎上,让他不免有些感动。
他一定要把这个好苗子悉心培养,日后或许还能成为……
【反正我也听不懂,要不看点瓜提个神吧。】
“……”
陈长老的讲经声一顿。
面无表情地撤回了刚才的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