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和陈老师在一起的那个女生吧!”她对面的那个短发女生压低了声音但仍然可以听出隐隐的激动。陈老师?鹿鸣一下还没转过弯,短发旁边的女生探起头,“就是教计算机的那个,陈应。”啊,原来说的是陈应。她淡淡的笑了笑,有种清冷的疏离感,“没有呢。”两个人都像泄了气的皮球,“啊——”,遗憾的声音让鹿鸣有点好奇。“为什么这么问啊?”鹿鸣温声。鹿鸣不觉得她们是带着恶意的,反而这个表现有点像彭小叶八卦时候,纯粹地好奇。
鹿鸣伸展了一个大大的懒腰,薄薄的上衣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肢,仿佛一只刚睡醒的懒猫。
实则,她搜刮了好几届口语比赛的视频,然后把心得体会全部记在了笔记本上,密密麻麻地写了一整页。
好记性不如烂笔头。
听一遍就能记住的内容不到总体的百分之十,大多数当时记住了,过不了半小时就会忘了。
鹿鸣扭了扭酸痛的脖子,发现彭小叶已经趴下去了,也不知道睡过去了多久。
彭小叶平板里的视频还在继续播放着,字幕快的离谱,也不知道开了几倍速。
一股冷风吹了进来,她没有带外套,被冻得一激灵。
鹿鸣站了起来,把旁边的窗户关上,看着外面的树叶都已经泛黄,有的已经干枯了,只差秋风一阵,就会打着旋儿落下。
已经快入秋了,鹿鸣想着。
她停止自己一个人瞎想,回到座位上,把彭小叶挂在椅子上的外套给她盖上。
“你是和陈老师在一起的那个女生吧!”她对面的那个短发女生压低了声音但仍然可以听出隐隐的激动。
陈老师?
鹿鸣一下还没转过弯,短发旁边的女生探起头,“就是教计算机的那个,陈应。”
啊,原来说的是陈应。
她淡淡的笑了笑,有种清冷的疏离感,“没有呢。”
两个人都像泄了气的皮球,“啊——”,遗憾的声音让鹿鸣有点好奇。
“为什么这么问啊?”鹿鸣温声。
鹿鸣不觉得她们是带着恶意的,反而这个表现有点像彭小叶八卦时候,纯粹地好奇。
“你没看校园墙的贴子吗?上面拍到你和陈老师一起的照片。”短发女生不自觉地提高了一点音量,“真的太可惜了,你们两个站在一起简直太般配了。”
短发旁的女生拱了拱她,“对不起啊,我们以为你和陈老师在一起了,所以…有点忍不住得好奇。”
鹿鸣摇了摇头,“没事,不过我和陈——老师,确实没有在一起。”
她在心里暗暗补充了一句,但我喜欢他。
-
“兄弟小馆”开在平塘大学附近的一条美食街上,这里离学校特别近,里面没怎么装修,就是刷过漆的墙。不过这个漆看着也挺久了,墙皮都有些脱落。长方形的饭桌上面铺了一层蓝色花纹的桌布,桌旁边的墙上贴着一层绿色花纹的墙纸。
店面刚转租,就被一年轻人盘了下来。现在虽是刚开张不久,里面依然坐着不少人。陈应一走进去,就看到于数冲他招手。
陈应看到费远之,还是那个样子,只不过脖子上的金链子拿下来了,脸上倒是多了一些疤痕。
他走了过去,凳子竟然是那种红棕色的长板凳,他稍微一愣。
倒不是说有多新奇,只是在平塘这个一线城市出现,概率低得像黑天鹅事件。
于数坐在外边,他长腿一跨就坐到了靠墙的那边。
“哟,秀你的腿呢?”费远之一开口就是挑衅。
陈应扭头问于数点餐了没有。
“费子说等你来了再点,我都快饿死了。”于数饿得脸都绿了,他看着老板端来端去的餐盘,眼珠子都快掉进去了。
陈应示意他点菜,然后眼神缓缓地落到费远之的脸上,身上,就这么来回扫视着。
费远之刚想骂他是不是有病啊。
陈应往后一仰,松松垮垮地靠在墙上。不急不缓地丢出来两个字:
胖了。
………
空气中仿佛弥漫着一丝火药味,而于数是无辜的。
“陈应你大爷。”费远之怒了,一拍桌子,醋罐子应声而倒。
这一巨响惹得旁边的人都看了过来。
陈应曲起一只脚踩在长凳上,下巴微微扬起,冷冷地看着他。
一副“你有本事动手吗,手下败将”的样子。
“于数,你看到我大爷了吗?”
陈应好像嫌事情不够大,顺便就丢了一颗炸弹在于数身上。
漂亮。
费远之幽怨的眼神落在了于数身上。
于数被盯得发毛,感觉自己还没被炸死,就先被他的眼神击毙了。
他连忙起身,“打住打住,”他把桌子上的醋罐子还有辣油罐子摆到一边去,搓了搓手,“就要上菜了。”
陈应和费远之以前也是见面就掐,所以他俩就没有单独吃饭过。不过一起吃的总是要遭殃,生怕他们两个人把桌子掀翻了。
事后都纷纷感慨,原来吃饭会是一件如此考验心态的事。
他们两个静静地对峙着,费远之瞪着陈应,陈应不屑地看着他。
直到老板端上来热气腾腾的几道菜,费远之的肚子叫了几声,这个僵局就算是打破了。
他绷不住地拿起筷子就开始扒米饭,然后白了陈应一眼。
陈应勾了勾嘴角,得意地把腿放了下去。
于数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去了。
“老板来一打啤酒。”费远之抬起头吼了一嗓子。
于数眼皮一跳,看看了陈应,眉目间写着三个大字“认真的?”
陈应倒是无所谓,反正他也不喝。像费远之这样的一口吹一瓶都不是事,一打也是小巫见大巫。
老板拎起一打啤酒走了过来,哐当一声,放在桌子上。
老板人又高又瘦,留着一点小胡子,皮肤虽然黑了点,但是看得出来还是挺帅的。
他觑了费远之一眼,“今天只要一打?”
“又不要喝醉,一打就够了。”他摆了摆手,然后问他:“店里现在没客人来,老唐走一杯?”
“不了,家里那位不让喝酒。以后抽烟的事情也别叫上我。”他语气中带着无奈,但是却有一种在炫耀的感觉。
“你看这墙纸和桌垫,都是我夫人挑的。简单而清新,你就说好不好看。”
“得了吧,唐璟。别天天把你老婆挂嘴边上了。”
“费子,这就是你不懂了。你都奔三的人了,怎么还单着呢?”
说话间唐璟扫了扫对面的两个人,最终目光落在了陈应身上,他不太明显地打量一下,就收回目光。
刚才陈应和费远之的对峙,他在一旁看到了,觉得陈应年少轻狂。
现在走近了,他觉得陈应身上更多是稳重和收敛,轻狂反而是对熟悉的人才会展示的一面。
唐璟突然觉着这个穿着黑色运动服的男人挺像自己年轻的时候。
他拍了拍费远之的背,“走了。”陈应刚刚一直没有搭话,这个时候才抬起眼睛,看了他一眼。
“这个小哥看起来也是三十出头,为什么干起开小饭馆的生意。”于数有点不太明白。
“开饭馆怎么,你小子瞧不起啊。”
于数疯狂摇头,“好奇。”
“他以前也是挺混的吧,反正比我还厉害点,后来抱得美人归,现在就是开起小饭馆,做做小生意了。”费远之连干了三四瓶啤酒,完全没有一点要醉的意思。
费远之看向陈应,“你现在干音乐这行么?吉他弹的那么好,为什么不去组个乐队什么的。”
这句话刚说完,他对面两个人都僵了一下。
陈应筷子停了一下,又继续夹菜。
于数倒是想起了什么,愣神了tຊ一下。
陈应把筷子放下,抢走费远之手里的那瓶啤酒,刺啦一声,灌了一大口,喉结上下滚了一圈。
他眼睛里仿佛有很多情绪,但又好像是错觉,再仔细瞧去,又是那副状若无事的样子。
“回平塘当老师了。”
费远之正欲一口闷了啤酒,听到这个直接猛呛了起来,一脸不可思议。
“其实陈哥当起老师来,还是挺有那个样子的。”于数在一旁带着赞许的眼光看着陈应。
“你呢,还是在blackbone里混?”
“那倒是没有了,长江后浪推前浪,时代总是留给年轻人的,我也老了。”他一副深沉的样子,“在一个老板手底下做事。”
陈应听得眉心一拧。
“放心,做的不是什么触犯法律的事情。就是偶尔替他教训一下人,大多数情况只是恐吓一下,也不动手。”他说得云淡风轻。
话是这么说的,但是越繁华的地方,黑色区域也越多,势力也越恐怖。
不过陈应深知自己无权干涉费远之,倘若是费远之劝他不要当老师,不要弹吉他,回去当他的阔少爷,想必自己的一拳头早就抡到他头上了。
陈应后来又喝了两瓶,话比平时多了一点。
费远之出去接了个电话,陈应就听到个开头“喂——诶,是费子。”
回来以后,费远之没喝多少就站起身子,“走了”,他脚步一点没晃,敢情七八瓶啤酒都灌到牛肚子里了。
陈应张了张嘴,他的眸子微颤着,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陈应和于数也走了出去,但是费远之已经消失在这条街上,像一抹孤魂,来地无影,去地无踪。
“我回学校了。”陈应收回目光,摆了摆手。
于数有点犹豫,但还是叫住了陈应,“你是不是想到了……”
“闭嘴。”陈应脚步一停,夜晚的冷风吹过,陈应的薄薄的外套被吹起了褶子,他背对着于数,整个人有点魂不守舍。
“陈哥!有些事情不是你不去理会,它就不会发生的!”积压已久的情绪让于数最后一根理智绷断。
“其实前几天秦姐和周哥他们来过一次blackbone。”他嘴唇绷平,“正巧是你来的那次,不过在你走之前他们就已经离开了。”
听到“秦姐”的时候,陈应就忍不住猛地转过身,眼里的情绪就像火山即将喷发一样的可怕。
他没有看着于数,反而是空洞地盯着虚空。
半晌,陈应哑声:“说什么了吗?”
“没……没有,他们只是说自己是来旅游的。经过,就顺便来看看……。”于数揶揄道。
他知道过去的事情对陈应的打击极大。
难道有些事情不说就一定是好的吗?
难道秦温和周盛他们自己不会联系陈应吗?
以往,于数只希望过去的事情离陈应远一点,他已经过的很不容易了。
但是今天费远之的到来和陈应强烈的反应,这让于数愈加坚定自己不能再让那个定时炸弹藏在陈应心里。
捂着耳朵装作听不到,它终有一天也是会爆炸的。
尽管不是费远之,不是于数,也有人会引爆它。
周围穿梭着行色匆匆的行人,每个人都有说不出的秘密,和道不出的无穷压力。
陈应和于数就这么静静地站着,反倒像是两个怪人。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陈应打破了沉寂,“我知道了。”
“于数,我……”,陈应舔了舔被风吹得干裂的嘴唇,喉咙里还残存着酒精的辛辣,这些话就像鱼鲠一样卡在他的喉咙里,似乎说出一个字,就刺得越疼。
但于数说的对,有些事情不是去逃避它,它就会消失的。鱼刺不去拔,它只会刺地更深。
“费远之…他现在还不如之前在blackbone混。现在他反倒是和老……”
“魏一承,一样。”
“以为自己什么都可以把持住,这个地方远不及它看着的那么干净光明。”
他脑海里又回想起乐队分崩离析的那天,周盛对他说“阿应,没有什么事情是突然发生的,一件事情的爆发往往已经积蓄了很久。”
“对不起,哥。”于数声音很低,低得好像会被风轻轻地吹走。
陈应走上前抱住了于数,有力的双臂在他背上拍了两下。
“道什么歉?走了。”
于数看着他的背影,每一步都走地很稳。仿佛天大的难题,在陈应面前都不值一提。
他是谁啊,他可是陈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