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韫眉心一皱,放下帘子,问道:“素衣,这些是南下来的难民吗?”南方洪涝,这些人只好一路北上。素衣回道:“是,小姐,这些也都是可怜人。”沈知韫会想起丞相府的奢靡生活与沈知因写的忧国忧民的诗句倒是不符。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嫡姐沈知因十岁写下这诗句。大气磅礴,胸襟宽阔。她冷笑一声,随即开口:“回府设立粥铺吧,我们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马车渐渐行进宫门。
12.
沈知韫将姨娘葬在城郊外。
此时郊外正是一片绿意,微风吹过沈知韫的发丝,像是姨娘温暖的手一般。
她双眼通红,跪在地下,低声抽泣着。
身旁的素衣带着哭腔安慰道:
“小姐,节哀。姨娘已经入土为安,最重要的是为姨娘报仇。”
报仇。
沈知韫道:
“我何尝不想?但丞相府势大,门下子弟众多,这件事情还需要从长计较。”
她站起身来,倏然,器件落地的声音响起。
沈知韫向下看去。
是那枚玉佩,那枚放在她黏腻手中的玉佩。
是陛下裴景珩的。
她蹲下身捡起,玉佩通体温凉。
沈知韫摩挲着玉佩,想起那日男子覆在她身上的声音:
“想要见孤,拿着这枚玉佩。”
她已然求宋伯棠搜寻丞相府这些年来的错漏,但真正的掌权者,是身在龙椅上的陛下,更何况,他爱慕着沈知因。
与她的夫君一样,深深爱慕着沈知因。
按压玉佩的力道使她的指尖微微泛白:
“进宫。”
若她的身体可以成为筹码,她想要搏一搏。
马车内,沈知韫一袭素衣,肤色胜雪。
马车安稳走在街道中。
但隐隐约约有妇人与小孩子的哭声。6
沈知韫掀开帘子的一角。
窗外,街道处,尽是流民。
有妇人怀中抱着奄奄一息的小孩子行尸走肉般在街道上行走,有老人穿着破烂的衣衫一言不发蜷缩在角落中,也有放生痛哭高骂这世道的可怜人。
沈知韫眉心一皱,放下帘子,问道:
“素衣,这些是南下来的难民吗?”
南方洪涝,这些人只好一路北上。
素衣回道:
“是,小姐,这些也都是可怜人。”
沈知韫会想起丞相府的奢靡生活与沈知因写的忧国忧民的诗句倒是不符。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嫡姐沈知因十岁写下这诗句。
大气磅礴,胸襟宽阔。
她冷笑一声,随即开口:
“回府设立粥铺吧,我们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马车渐渐行进宫门。
宫门前的侍卫本打算拦下这不明马车,质问的话语还未说出口,马车帘子中伸出一只如同柔荑般的手,陛下的贴身玉佩被这名女子拿在手中。
侍卫瞬间低下头去,恭敬行一礼,随即放行:
“开宫门。”
沈知韫收回玉佩,转身看到素衣疑惑但绝对服从命令的眼神。
她不由得一笑:
“素衣,为什么不问我,我们仅凭这枚玉佩就能进宫。还有,我们为什么进宫?”
素衣也回小姐一笑:
“小姐做什么都是有道理的。”
沈知韫虽是笑着,但笑容中挂着一丝苦意:
“傻素衣,我们进宫来求陛下,主持公道。”
主持公道,如今的公道不在人心,在陛下一人。
有风吹过,露出沈知韫的侧脸。
美人端坐一方,如瀑般的青丝微微飘起,掠过她的精致的眉眼前,接着触碰到她如雪白的皮肤。
宋伯棠身着绛色官袍,如鹤般的脊背挺立着,他走到官道上,盯着渐渐远去的马车,目光掠过阴鸷。
小夫人不乖乖听话,出来招蜂引蝶。
随即,他眼中盛着淡淡笑意,一扫刚刚的阴霾。
羊入虎口,可是会被吞得连骨头渣都不剩。
坐在马车中的沈知韫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眉间有一抹化不开的愁绪。
等到马车安安稳稳停在紫宸宫前,沈知韫开口:
“素衣,在马车上等我。宫里不比家中,切勿小心。”
她是对素衣说得,同样也是对自己说得。
沈知韫站在紫宸宫前,只觉得四周的红墙真高。
宫殿修的繁华,“紫宸宫”三个字磅礴恢宏,她微微提起裙摆,踏上台阶。
夕阳的光照落在她素白的衣衫上,为她着上一层金色,她如琉璃一般的双眼注视着宫殿。
偌大的宫殿前只剩下她一人,她站在如同“囚”字的殿门前,举起手,轻叩门扉:
“妾拜见陛下。”
殿门从内打开。
沈知韫的目光对上主位上的那双狭长的凤眼:
“小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