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具年轻的身体里住着一个破碎不堪的灵魂。可现在害她变成这副样子的始作俑者说不原谅也没关系,对他回报伤害也没关系,任何风险,他都愿意承受。梁芙真今生第一次产生迷茫的情绪。指尖轻轻点了一下水中梁芙真的眉心,水面顿时泛起一圈圈涟漪。十六岁的梁芙真变得模糊不清……与此同时,西北边境裴回舟和楚同风并肩策马,下一秒二人同时扬起马鞭,一场无声的较量瞬间开始。刹那间黄沙漫天,扬尘万丈。
裴回舟出征这些时日,梁芙真又下了一次江南。
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
梁芙真乘着一叶小舟,遨游于荷香碧海之中。
圆溜溜的荷叶盖住梁芙真的脸,日光温和,她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
梁芙真又来到那片混沌之中,前方还是金光闪闪。
她推开一扇门。
梁芙真身死的第一年。
贺兰瑜及身后势力被裴回舟连根掘起,贺兰瑜暴毙在狱中,裴回舟不信梁芙真身死,日日夜夜派人在山崖底下寻找。
清冷无尘的裴帝师状若疯魔。
梁芙真身死的第二年。
因为梁母和瑶环将她所有的遗物都带回梁家祖坟立了衣冠冢,裴回舟只能在祠堂里为她供奉一块牌位,——吾爱妻梁芙真之牌位。
是裴回舟所手刻,他竟然为她缟素。
梁芙真身死的第三年。
裴回舟几度往返寒山寺,香火钱成千上万地砸下去,为梁芙真点亮数千盏长明灯,而往往夜深时,裴回舟虔诚地跪坐在蒲团之上,替梁芙真诵念往生咒,
迟来的深情又有谁能领受呢?
梁芙真身死的第四年。
裴回舟独自策马去了大梵山,他一身素衣,想象着梁芙真的样子一步一叩首地登上了山顶大庙,他将梁芙真送给他的平安符供奉在山川娘娘座下。
这位帝师在天地之间潸然泪下,谁也不知道他是为谁而自苦。
之后是第五年,第六年……
梁芙真就如一抹真正的游魂跟着前世的裴回舟将那几年重新经历了一遍。
最后裴回舟的那句“我想回到她身边”震耳发聩。
即便梁芙真从梦境中醒来他的声音也在心中激荡不止。
此刻小舟已经飘到荷塘的最中央,她在重重绿荷中起身,眼前裴回舟的脸挥之不去。
前世缟素一生的裴回舟同今生说“不原谅也没关系”的裴回舟逐渐重叠在一起。
“为什么不原谅呢?梁芙真。”
她扪心自问。
“不原谅是为了和他继续制造羁绊吗?”她看向水中的倒影。
今生的梁芙真才十六岁,正是最风姿绰约,青春少艾的时期。
可她的眼睛已经老了,或者说她的眼神已经老了。
这具年轻的身体里住着一个破碎不堪的灵魂。
可现在害她变成这副样子的始作俑者说不原谅也没关系,对他回报伤害也没关系,任何风险,他都愿意承受。
梁芙真今生第一次产生迷茫的情绪。
指尖轻轻点了一下水中梁芙真的眉心,水面顿时泛起一圈圈涟漪。
十六岁的梁芙真变得模糊不清……
与此同时,西北边境
裴回舟和楚同风并肩策马,下一秒二人同时扬起马鞭,一场无声的较量瞬间开始。
刹那间黄沙漫天,扬尘万丈。
一圈,两圈……
裴回舟意料之中地赢了,但也只拉开微小的距离。
楚同风额角汗水淋漓,他毫不在乎地抹去:“裴帝师毕竟年长于我,再给我几年,赢的定然是我。”
裴回舟不置可否,但言简意赅:“你输了,弓囊给我。”
“什么?!”楚同风惊恐万状:“那个不行!那是芙真亲自做给我的。”
“你输了。”裴回舟淡淡瞥他一眼:“弓囊给我。”
“你是不是故意的?”楚同风狐疑地打量着神色自若的裴回舟。
楚同风灵光一泛:“你是不是早知道那是芙真给我的?”
裴回舟握着缰绳一言不发。
“你就是故意的吧!”楚同风气得跳脚。
“愿赌服输,宁国公勿做失信之人。”裴回舟两腿一夹马腹,冷着脸走开。
马蹄扬起时尘头大起,呛得楚同风直咳嗽。
他看着裴回舟远走的背影嘀咕。
“怎么从前不知道裴帝师这般小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