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众人如何做想,今日千秋宴的主人,除去荣安帝外,便是孟荷了。在心思纷呈中,荣安帝终于受完了百官朝贺,要领众人出花萼楼观百灯去了。为了庆贺荣安帝寿辰,民间匠人早早在宫城下扎满了彩灯,有鱼跃龙门、百花绽放、仙鸟朝贺此类扎出造型的巨型彩灯,也有平常的兔子灯、走马灯、骰子灯等,五光十色,银光照夜。人群中还有人舞龙,那龙身形矫健,来回云游,龙首还会喷出烟花,惊得众人笑意连连。萧慎被荣安帝叫到近前去了,虽然今日献画一事满是乌龙,但确认自己拿到了真品,荣安帝心底还是开心的,便要萧慎伴驾说话。
听闻萧荣安帝问话,孟荷低头应道:“此画也是我外祖珍藏,我母亲去世后,交于我保管。”
“姑苏高氏。”荣安帝默默咀嚼这四个字,最终道:“朕也有所耳闻,乃是姑苏有名的书香门第,想不到,竟如此有底蕴啊。”
荣安帝这话说得意味难明,孟荷只做不明其深意,回道:“可惜从我祖父的父亲开始,便家道中落,我祖父更是醉心山水,又只得了我母亲一个女儿,如今,也是日薄西山,只剩我一个了。”
“我与夫君说,我自来京多得陛下照拂,一定要将此画献于陛下,感念陛下之恩。”
“没想到不巧公主也献上了此画,我的报恩之情得偿,却让公主纯孝之心难圆,实在不该。”
说着不该,她也没跪下去,只是深深低了头,掩了脸上神色。
“都是对朕的一片心意,没什么该不该的,好了,下去吧。”荣安帝圆场道。
得了话,萧慎将画递给身旁太监,牵着孟荷回了百官坐席。
经此一役,后面其他人呈上的所有东西,大家再没有惊讶神色。
毕竟那幅《抱朴真人羽化归仙图》,堪称国宝。
在场众人,有的惊讶于孟荷家世,竟连这样的东西都拿得出来,有的惊艳于孟荷学识,有的则感叹孟荷竟有勇气同明珠公主正面对峙。
明珠公主感觉得到众人眼珠都围着她打转,可从前的钦慕欣羡神色,如今却挂上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嘲弄。
堂堂一朝公主,竟连真假都分不出来,学识竟还没有侯府一个孤女来得高。
“果然是民间来的野种!”明珠公主觉得所有人的目光汇成这句话,震得她头晕目眩,冷汗连连。
可大殿之上,tຊ容不得她露怯,她紧紧掐住身边小宫女的手,扯开微笑,勉强自持。
不论众人如何做想,今日千秋宴的主人,除去荣安帝外,便是孟荷了。
在心思纷呈中,荣安帝终于受完了百官朝贺,要领众人出花萼楼观百灯去了。
为了庆贺荣安帝寿辰,民间匠人早早在宫城下扎满了彩灯,有鱼跃龙门、百花绽放、仙鸟朝贺此类扎出造型的巨型彩灯,也有平常的兔子灯、走马灯、骰子灯等,五光十色,银光照夜。
人群中还有人舞龙,那龙身形矫健,来回云游,龙首还会喷出烟花,惊得众人笑意连连。
萧慎被荣安帝叫到近前去了,虽然今日献画一事满是乌龙,但确认自己拿到了真品,荣安帝心底还是开心的,便要萧慎伴驾说话。
孟荷只得一人与各家女眷们混在一起。
她初来京城,名声又不怎么好听,纵使今日出了大风头,众人对她也是好奇多过亲近,离她不远不近的。
孟荷本就讨厌人多的地方,众人自发的与她隔了一段距离,她反而更如鱼得水,渐渐地,便落到人群中后段去了。
“孟姑娘,哦不,或许该称你为萧夫人了。”一道故作娇憨的声音从旁传来,灯火中,明珠公主双眼不错地盯着她。
明珠公主向来排场大,身侧随侍之人众多,现下只身一人站在这里,孟荷却不奇怪。
总归要找她说些不方便别人听的话吧。
“公主何事?”孟荷淡淡道。
“你今日出了这样大的风头,怎么还如此平淡?”明珠公主道。
孟荷不以为意:“今日风头最大的是陛下,我的事,不过尔尔。”
她话音一落,明珠公主又突然又跨近一步,背对众人站在她面前,脸上没了惯常戴着的面具,神情有些狰狞:“你永远是这幅样子,淡淡的,好像对什么都不在意。”
“我讨厌你这幅样子,我恨你这幅样子,因为你游刃有余,你才能如此平淡!”说到后面,明珠公主的声音越来越急,句末竟好似被撕裂一般的喑哑。
她这乍现的恨意让孟荷一惊,听她这话的意思,怎么像恨了自己许久似的。
可是。
孟荷在脑海中思索,她从来不记得,她招惹过明珠公主这样的人。
“没关系,我如今是公主,我会过得比你好得多。”明珠公主的恨意好像随着之前那句没头没尾的话宣泄出去许多,此时,她又恢复了甜腻的语气:“今日都说,萧大人娶了一位好夫人,看起来琴瑟和鸣,伉俪情深。”
“听说他怕夫人思家,还掷万金在她娘家附近买了一座豪宅。”
“萧夫人,你如今恐怕就被萧慎进屋藏娇在那座豪宅中吧。”
“可是呢,”明珠公主手指搅着自己的披帛,缓缓说道,“萧夫人知不知道他另有一处萧府,那里面,可是藏着百官送他的不知多少个美人。”
“这知道的,说萧大人宠爱夫人因此不忍心她沾手后宅阴私,这不知道的,恐怕要以为萧夫人才是外室了。”
“毕竟,我可听说,新婚一月,萧大人可是甚少回家呢。”
她冲孟荷挑衅一笑,转身便准备走。
却听孟荷唤道:“公主,且听我一言。”
明珠公主回头,她本以为孟荷或被她激怒,或被萧慎伤心,面上神情总该出现裂痕,没想到定睛一看,孟荷还是那张不忿不怨的脸。
“今日听公主说起你那幅画的来历,我突然想到,钱塘卢家,几年前不知为何,被人灭了满门,最后怎么都查不出是谁动的手。”
孟荷满脸感慨:“可惜公主当年救人可能没救到底,卢家最后还是遭难,时也命也。”
明珠公主眸色一深,道:“谢谢你告诉我这件事,等我有空,我再去祭拜他们一家。”
说罢,她不等孟荷回答,转身就走。
灯花看完,已经临近子时,荣安帝也倦了,放了百官归家。
孟荷在摇晃的马车上惬意地闭目休憩,今天一早天不亮就起床,又打了那么一场机锋,有些累人。
萧慎坐在一旁,等了许久不见孟荷动作,只能自己开口问道:“观灯时,明珠公主找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挑衅罢了。”孟荷眼也没睁,喃喃道,“你知道明珠公主的来历和进宫前的事吗?”
“查过,没多少有用的信息。”萧慎道。
“那你可能要再查一查了,她恨我,而且不是因为钱同冬恨我。”
说完这话,孟荷却突然睁开眼睛,故作惊慌道:“对不住,我有何立场要求指挥使大人替我查案子呢。”
萧慎正要接话,却见孟荷敛了惊慌神色,直视着他,轻描淡写道:“毕竟,听说萧大人可是有两个萧府呢,是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