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他的吆喝,人群渐渐分散开来。村里人都在看热闹,一切情绪都通过嘴皮子表达出来了,一点不走心。知青们的心情就很微妙了。一大早,听见铜锣声就赶紧出门,出门就看见了贴在知青院门口的大字报。五个人都愣了!李长卫心里翻江倒海,谁贴的?谁对他的情况那么了解?是谁想要整他?这些情况曝光对他有什么影响?社员们会怎么看他?知青们又会怎么看他?会不会孤立他?会不会给他安排最脏最累的活?他想的很多,但是毫无头绪,啥也没想出来。
全村人都集中在晒谷场谈论这件事,营造出了一种人声鼎沸的效果,村里人普遍嗓门大,正常说话都跟吵架似的,更何况是这么令人激动的时刻呢。
这么多人聚在一起,吵得人脑袋瓜子嗡嗡的。
宁安看了会现场,就赶紧跑路了。
“妈,我回家了啊。”
“快回去吧。这种场合就不适合你。”
“嘿嘿。还是我妈了解我。”
知女莫若母,这话放在她家一点没错。原主喜欢安静。宁安更受不了这种嘈杂。这种场面会让她有种在原世界里遇到了变异兽群的暴躁感,有点想战斗。
宁安挤出人群,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大队长又迈上了戏台子,拿着大喇叭喊道:“不要都挤在这儿。大队部门口、小学门口、路口,全都有,分散一下,去那儿看。挤到一起能看到什么啊?”
随着他的吆喝,人群渐渐分散开来。
村里人都在看热闹,一切情绪都通过嘴皮子表达出来了,一点不走心。
知青们的心情就很微妙了。
一大早,听见铜锣声就赶紧出门,出门就看见了贴在知青院门口的大字报。
五个人都愣了!
李长卫心里翻江倒海,谁贴的?谁对他的情况那么了解?是谁想要整他?这些情况曝光对他有什么影响?社员们会怎么看他?知青们又会怎么看他?会不会孤立他?会不会给他安排最脏最累的活?
他想的很多,但是毫无头绪,啥也没想出来。
其他知青的情况比他好多了,他们都是工人家庭出身,没有成份这个大雷点,家里的情况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就是有点奇怪,谁对他们这么了解呢?也没听之前下乡的邻居们提过下了乡还会被人贴大字报啊。
王保红率先发声:“谁啊?连我有对象的事都知道?”
大家:……
看来这人真的有对象,大字报贴的都是真的。
反正关于他们家庭情况的描述都是真的,就跟亲眼见过一样。太特么离谱了!就算是左邻右舍也不见得知道他们家人谁和谁睡一间房!
那么,李长卫同志的家庭问题应该也是真的了。
大家不约而同的挪了挪脚步,离他远了那么一点点。
没有办法,怕啊!
这年头有些人不讲理,你稍微和他走近一点,就有可能被打成同党同类,就会受到牵连。要不有那么多人断绝关系呢!李长卫他自己都能和父母爷奶断绝关系,他们稍微离他远点,他应该可以理解吧?
别看李长卫一直在思考,但是眼角也分了点余光注意着大家的动静,看到大家的小动作,他的心里不由得发出一声苦笑。
看来,他的下乡生活注定不会太轻松了。开局就预示着不顺利。
幸亏来的是他,要是长玲来了,这会指不定怎么崩溃呢。
任这几个人绞尽脑汁,也没有想出来这些大字报是谁贴的。但是,有一点,他们意见是统一的:绝不可能是村民贴的。这些情况村民根本不可能知道,而且字体是印刷体,没有村民能写出这么标准的字。
几个知青在门口踌躇了一会,最后还是往晒谷场走去。
该面对的总要面对。
一路上,有社员看见他们,全都恨不得躲他们八丈远。哼!你们不愿意和我们这些泥腿子打交道,我们这些泥腿子还不爱和你们打交道呢!
当谁稀罕你们呢?还不是城里待不下去了,所以才跑到乡下来分我们的粮食!
大队长也适时调整了知青们的劳动安排。本来,他是安排了知青和社员一起干活,让有经验的老农民带带他们,传授一下经验,偶尔还能搭把手,现在看来,这样安排不行。
所以,他改成了,让五个知青一起干活,和社员们分开,劳动内容和社员一样,按照同样的标准进行考核计分,该多少就是多少,一点优待也没有了。
当然了,大队长也没有刻意为难。
知青们对这个安排也说不出什么来。
李长卫尽量让自己表现得若无其事,他已经断绝关系了,政治上没问题。
他表示:“大队长,我们以前没干过,要是有不会的,还得多多向社员同志们请教。”
这份心性,大队长是有点赞许的。年轻人,倒是稳得住。
“好说,你们只管问。我们大队的人都是热心肠,能教的一定会教。”
李长卫心里松了一口气,还好,至少没有被针对。
用不了多久,李长卫就会发现,他这口气松早了,他们的确没有被针对,但是想要融入这个生产队,却是一点可能都没有了。
宁安高高兴兴的回到家,和刷完碗的老爸会合,一起出发去上班了。
江学工问她:“你妈妈的衣服什么时候能做好啊?”
“后天。”
“你找裁缝做的啊?”
“嗯。我想了想,还是不亲自动手了,万一把布料毁了,我妈还不得心疼坏了。”
“你妈会偷偷摸摸的拆了重新缝。”
“那不还是我妈受累?算了,找裁缝,还省事。”
“我去年冬天的衣服,今年都不知道还能不能穿了。”
听着江学工的感慨,宁安抽了抽嘴角。您这身形十几年如一日,不胖不瘦,一点变化都没有,有啥不能穿的,想要新衣服就直说呗。
“管它能不能穿呢,我给你也做一身新的。”
江学工尽量克制着自己不笑出声来,女儿太乖太懂事了,老父亲心里高兴得很。
他咧着大嘴问道:“你们供销社有那么多瑕疵布吗?”
“干嘛非得要瑕疵布啊?我有布票,没有瑕疵布我就买正常布呗。”
“布票够吗?不够爸爸再给你淘换点,给自己也买一身,咱们都穿新的。”
“够了,放心吧。我妈攒的布票都在我这儿呢。”
她爸单位一年发一丈五的布票,她自己发一丈二,足够用了。
宁安买东西非常方便,直接就在门市布料区扯了两块布,一块藏青色的棉布,足够给江学工做一套中山装;还有一块棕色的灯芯绒,给她自己做一件外套。再加上一块浅蓝色的劳动布,给她自己做条裤子。效果和软牛仔裤有点类似。
想了想,宁安又买了一块小格子棉布,给灯芯绒外套做个里衬,这样能让外tຊ套显得更挺阔一点。
衣服做好了,爹妈都舍不得穿,赵凤霞说要过几天,等到农活彻底忙完,她好好洗个澡再穿。江学工说要等着和大霞一起穿。宁安只好把自己的那套也收了起来,准备和爹妈一起打造全家人穿新衣服出街的震撼效果。
这一天很快就到来了,10月25日,星期天。
上班的上工的都休息。
一家人吃完早饭,穿上新衣服出了门。
宁安挽着赵凤霞的胳膊,江学工走在她俩后头,三个人在村里遛弯。
路上遇到的人纷纷打招呼:
“学工今天休息啊。”
“宁安可真精神。”
“哟,大霞这衣服真板正。你这衣服总算和之前的有点不一样了。”
“学工和宁安的衣服也是新的吧?”
江学工和赵凤霞乐呵呵的回应:“安安给买的,这孩子,发点工资就想着给我们买东西。你说说,我们也没教她这个啊。”
大家脸上的表情都有点僵硬,嘴上依然笑呵呵的:“……哈哈哈,这孩子就是孝顺。”
宁安的脸都快要笑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