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赵凤霞抓起公鸡开始放血。二道沟吃鸡有个习惯,不吃鸡血,统统放掉。因为传言吃鸡血脸上会长麻子。这种说法当然没有任何科学依据,但是却在二道沟经久流传。放完血,把鸡用开水浇透,方便拔毛。赵凤霞干活干脆利落,杀鸡是一把好手。一边忍着烫拔毛一边跟宁安说话:“你就不能搬个凳子坐啊?你坐那门槛上不嫌硌得慌?”“不硌。”她又跟江学工说:“多烧点热水,把热水壶灌满,泡壶茶喝。”“哎。”
“人民公社社员可以经营以下的家庭副业生产:种植自留地,开垦零星荒地,饲养猪、羊、兔、鸡、鸭、鹅等家畜家禽,也可以饲养母猪。在条件许可的地方,还可以饲养一两头大牲畜。进行编织、缝纫、刺绣等家庭手工业生产。从事采集、渔猎、养蚕、养蜂等副业生产。经营由人民公社分配的自留果树和竹木,在屋前屋后种植果树和竹木,这些作物永远归社员所有。”
“人民公社各级管理委员会,对于社员经营家庭副业,应该给以必要的指导和帮助,不要乱加干涉。”
……
当然了,小说重点写人物之间的感情纠葛,对于这些细节描写并不是很多。
老实说,政策看起来还是可以的,而且,他们这个地方似乎执行的也不错,按照原主的记忆,每到社员休息日都有大集,在附近几个生产大队轮着来。
小桔子可以采集的信息范围比她广泛,它跟宁安说:“有些地方执行起来已经荒腔走板了,确实有不少地方严禁买卖,有的地方不允许养猪养羊,还有的地方养鸡也只让养一只。有的地方连自留地都没有。那些地方老百姓的日子格外穷苦一些。”
“有些时候是公社领导自作主张。”
“嗯嗯嗯,安安说的对。”
宁安挽着赵凤霞的胳膊撒娇:“妈,咱们一起去逛呗,看看有没有人卖鸡,我想吃你做的炖鸡块。”
上回跟江学工聊完吃鸡的事,回家忘了说了。这会一听说有大集,又想了起来。
“这会谁家卖鸡啊,多不划算?人家再养养,到了年底,能卖个好价钱。”
“去看看嘛,万一有呢?”
赵凤霞拗不过她,抬脚就跟着走了。
集市上人挤人,非常热闹,卖的东西种类不多,都是农民自己做出来、种出来、养出来的东西。
不想赶集的赵凤霞一到这儿就兴奋了,泥鳅一样一下子就钻了了进去,这个摊看看,那个摊问问,因为人多,说话都得大声嚷嚷,不然听不清。
她买了一个扫地用的扫把,又买了一个刷锅用的炊帚,两个扫床用的笤帚,还买了两个大竹筐,又买了一堆豆角干、茄子干和萝卜干。
嘿!竟然有人卖杏干和红枣干。赵凤霞眼睛都亮了,买回家给孩子当零嘴。
宁安大声问负责拿东西的江学工:“爸,后悔了吗?”
江学工脑袋上顶着大筐,里面装着各种干菜干果,看着跟他一样脑袋上顶着大筐,筐里装着扫把笤帚和炊帚的闺女,笑的嘴都合不拢了。
他们从集市的一头逛到另一头,总算到了卖畜禽的地方。
赵凤霞说道:“嘿!咱安安真有福气,想吃鸡还真就有卖鸡的,那儿还有卖兔子的。那个牵羊的是不是在卖羊奶?”
宁安生怕她去买羊奶,赶紧喊道:“妈,给我买只兔子。”
那些人都是现买现喝,挤完就喝了,她接受不了这个。
“咋?你还想吃兔子?”
赵凤霞果然不再关注羊奶了。
“不是,我买了养着玩。妈,给我买一对。”
“好好好,给你买。”
她买了一只大公鸡,一对兔子,最后还是窜到了卖羊奶的地方,问人家:“你家住哪个大队?能去你家买吗?”
卖羊奶的人看她穿着体面,左手一只鸡,右手一笼兔,身边跟着衣着光鲜的男人和小姑娘,瞬间将她列为大客户,笑出了一脸褶子:“行啊,来家买也行。我家在二道梁,就住在村边上,你去了打听打听养羊的就行,我们大队就我一个养羊的,别人都养猪。”
“行嘞。”
打探到消息,赵凤霞就喜滋滋的走了。
路上跟宁安说:“妈知道你讲卫生,不爱和那么多人用一个碗,不会买了让你在那儿喝的。但是,我可是听说了,喝羊奶对身体好的,咱们拿自己家的小盆去,买了回家煮煮给你喝。”
“爸爸和妈妈也喝。”
“都喝。就是这玩意喝不了多长时间,等这羊没奶了,那也就没得喝了。”
赶了一次集,宁安见识到了这个时候金钱的购买力!
一只大公鸡,一共花了不到两块钱,两只兔子一共花了3块钱。她和她爹脑袋上顶的这一堆东西加起来一共花了一块钱。
还有不少人不是用钱买东西,而是以物易物,有的人用鸡蛋换青菜,一个鸡蛋就能换“一抱”菠菜。所谓“一抱”,就是卖菜的农民6岁的儿子张开双臂抱一下,抱多少就是多少,那个孩子很实诚,每次都给抱满。
回到家,把所有的东西都放下,一家人互相拍了拍衣服,把沾上的灰尘给拍掉。赵凤霞又用湿毛巾给宁安和自己都擦了擦头发,把上面的浮土擦掉。
她跟宁安爷俩说:“把新衣服都换下来,在家用不着穿新的。待会要杀鸡,别再溅上血。”
说完,她自己就带头换上了旧衣服。
宁安和江学工也都听话的换了。他们的旧衣服和别人比起来也算好的,都没有补丁。
爹妈忙碌着,宁安就坐在门槛上看着。
江学工去烧热水,赵凤霞磨刀,等到水烧的差不多了,她揪住公鸡脖子一抹,然后就把它扔一边了,公鸡扑棱着翅膀挣扎了一会儿就没动静了。
然后,赵凤霞抓起公鸡开始放血。
二道沟吃鸡有个习惯,不吃鸡血,统统放掉。因为传言吃鸡血脸上会长麻子。
这种说法当然没有任何科学依据,但是却在二道沟经久流传。
放完血,把鸡用开水浇透,方便拔毛。
赵凤霞干活干脆利落,杀鸡是一把好手。一边忍着烫拔毛一边跟宁安说话:“你就不能搬个凳子坐啊?你坐那门槛上不嫌硌得慌?”
“不硌。”
她又跟江学工说:“多烧点热水,把热水壶灌满,泡壶茶喝。”
“哎。”
扭过头她继续笑着跟宁安说:“你在那儿看着,是想学杀鸡吗?我跟你说,小姑娘家家的,别学这个,以后等你嫁了人,想吃鸡的话,让妈去给你杀,或者我买好杀了给你送过去。你不用自己动手。咱们家最会杀鸡的就是我,你爸都不行。”
宁安噗嗤一声笑起来。
赵凤霞和江学工也跟着笑,显然都想起了往事,江学工有一次杀鸡,一刀下去那鸡就受了一点伤,满院子扑棱着跑,半天都没死。最后还是赵凤霞抓住它又补了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