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清竹语气一顿,看似有些羞赧地说出一句直白话。“我总觉得,这两个字是需要在特定氛围下才能喊出口的。”比如,昨晚旖旎缠绵的时候。又比如,事后清晨她甜甜地对着时越撒娇的时候。这些举一反三的例子,她自然没有对时越具体说明。但时越何等聪明,立马就读懂了。所以回到家后,在纪清竹沐浴完从卫生间出来时,时越问:“你明天是不是也休假?”正如她那晚上暗戳戳暗示他的那句“我明天休假”。此时身体各处传来的酸痛感无疑都在提醒她时越那晚的疯狂与放纵。
皓月当空,霓虹闪烁,遍布高楼大厦的城市陷入一片五彩斑斓的繁华之中。
纪清竹和时越坐在回家的车上,望着车窗外的CBD大楼从眼前一闪而过。
时越注视着此刻的女孩,斟酌着,还是将心中的疑惑问出了口。
“小竹,你刚才和我爸聊了什么?”
纪清竹回过神来,眼眸中倒映着今晚的夜色,神采奕奕地望向他。
她笑嘻嘻地打趣他,“我啊,我让他以后对你好一点。”
时越轻哂,反问:“只说了这个?”
纪清竹思忖片刻,神情严肃了几分。
须臾,她柔声道:“还聊了他忘记妈妈忌日的事情。”
说罢,又试探着去观察时越的表情。
男人脸上原本淡淡的笑意已经消散,表情怔然。
他冷笑一声,装作不在意地问:“他说什么了?”
纪清竹将时天佑说的话原封不动转述给时越。
旋即又解释了几句:“时越,我告诉你这件事的用意不是想劝你理解爸的苦衷从而原谅他。我只是觉得,你有知情的权利。至于你以怎样的态度看待这件事,都是你的自由,我都会支持你的。”
车窗外的夜景一帧帧倒退,时越垂下眼,声音如同今晚的夜风般,轻而缓。
“小竹,但是我这二十多年来,没感受过什么父爱。”
纪清竹懂了。
男人眼底的落寞难掩,纪清竹只是凑上前,轻轻抱住了他。
就像是八年前,陪他淋雨时那般安静。
半晌,她才温柔开口,“时越,未来的几十年里,你有我,还有我的家人。”
“你没感受过的爱,我来补给你。”
这一刻,时越忽而惊觉,上天是公平的。
虽没能给他一个无忧无虑的童年,但却许给他一个韶光淑气般的未来。
18岁的时越明白一个道理:山的另一头不一定是海。或许,是连绵不绝的层层山峦。
而他,也并没有像陆游诗句里说的那样,“柳暗花明又一村”。
但26岁的时越想,如果山路迢迢,横亘无数的山水后,迎来的终点是纪清竹,那这段路途再艰难险阻,他都愿意义无反顾地往下走。
不为别的,只为了他的柳暗花明。
在这个关头,时越有些懊恼自己语言的匮乏,讲不出辞藻华丽的漂亮话。
但偏偏人的感情是复杂的,此刻的感动与喜悦交织着,有一种幸福来之不易的深刻体会。
毫不夸张地说,幸福到让人想流泪。
他的声音像夜雨般清明澄澈,感慨道,“小竹,你来到我身边后,这20多年来一直在缺席的好运,好像也都一起来了。”
像是雨水打在窗棂上,他的声音也沉沉地往下坠。
“小竹,谢谢你。”
“我是想说,我好爱你。”
纪清竹的心跳都快了几分。
突然想到今晚和时天佑在茶室说的那句话,时越与他最本质的区别是,时越直白,懂表达。
就像此刻,他说,他好爱她。
回应时越的话语几乎是毫不犹豫的,根本不需要思考。
“时越,我也爱你。”
原本温情的时刻,男人突然变了调子,无意间露出的一点痞气好像比平时还要平添几分魅力。
“我记得,你昨晚一直喊的是老公,不是时越。”
“现在怎么不喊了?”
纪清竹语气一顿,看似有些羞赧地说出一句直白话。
“我总觉得,这两个字是需要在特定氛围下才能喊出口的。”
比如,昨晚旖旎缠绵的时候。
又比如,事后清晨她甜甜地对着时越撒娇的时候。
这些举一反三的例子,她自然没有对时越具体说明。
但时越何等聪明,立马就读懂了。
所以回到家后,在纪清竹沐浴完从卫生间出来时,时越问:“你明天是不是也休假?”
正如她那晚上暗戳戳暗示他的那句“我明天休假”。
此时身体各处传来的酸痛感无疑都在提醒她时越那晚的疯狂与放纵。
有一种整个人被放进指压板碾了好几圈的错觉。
她连连摇头,“下次吧下次吧。”
拒绝完还不忘“友情提醒”时越一句,“老公,节制点吧。”
虽然听到了自己想听的那两个字,但时越发现,今晚这两个字多了点官方又敷衍的味道。
但这不妨碍他想亲她。
纪清竹的话音刚落下,就感觉到一只有力的大手划过她的腰侧,将她往前一带。
她撞入男人健壮的胸膛,双手下意识去撑,以至于更为直观地感受到了时越结实的胸肌轮廓。
女孩身上沐浴过的气息在这样的氛围下实在暧昧,独有的香气不断侵扰他的嗅觉。
时越俯tຊ身吻下来,极尽温柔。
而纪清竹,踮起脚尖,扬着脖颈去迎合,去回应。
大概是心疼女孩与他接吻的辛苦,时越一边吻她,一边将她抱起放置在一旁的梳妆台上。
大手在腰间试探,并未莽撞地探入。
他知晓她那晚的疲惫,也清楚自己该给她休息缓冲的时间。
下一秒,突兀响起的电话铃声将此刻升腾的甜蜜情愫打灭。
来电显示:【时天佑】
响铃数秒,电话没像往常那样被无情摁断,但也没被毫不犹豫地接起。
此刻被来电者似乎在做一个艰难抉择。
纪清竹平稳刚才因为接吻而错乱的呼吸,她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身旁的男人。
几秒后,在电话即将自动挂断的最后几秒里。
时越接了起来。
至于为什么要接这个电话,是因为在回来的车上,纪清竹说的一番话。
——“你知道吗,你爸爸真的很傲娇欸,今晚那道你爱吃的藕片,明明是他嘱咐阿姨做的,还非得说是柳姨吩咐的。明明心里面关心得要死,偏偏不肯表露半分,典型的心口不一。”
“但是呢,我觉得,你可以尝试着感受一下,看看你父亲日后会不会有所改变,就先暂且给这份迟到的父爱一个观察期吧。”
电话接通,时天佑的开场白比想象中还要僵硬。
“小越,到家了吗。”
时越第一次在自己父亲口中听到这样肉麻的昵称,明明柳云也这样喊他,但从时天佑嘴里喊出来,太匪夷所思了点。
“嗯,到家了。”
电话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纪清竹都要替父子俩尬住。
时天佑下意识地“啊”了声,“那快去休息吧。”
直到挂电话的时刻,他才将真正想说的话倾吐出:“你和小竹有空的话常回家吃饭。”
“好。”
看似稀疏平常的一句话,但是对于这对父子而言,已经算很大的进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