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韫向礼宾院的官吏说明来意后,便带着云钦进去了。她进去时,瞥见一楼的大厅里此刻正坐着不少使臣。瞧着装扮,应当不全是沙格族的人。不知是她视线太过明显,还是对方警惕性极高,大厅里长着络腮胡子的男人,很快就将视线落到了她身上。沈如韫虽然知道这桩案子最后的结果,但她却从未见过这些所谓的使臣。她被盯得发怵,刚准备抬脚离开,大厅里坐着的使臣们纷纷鱼贯而出,不过片刻,便都站在了沈如韫面前。
替傅承晏接下这桩案子后,沈如韫先与云钦去了一趟刑部,接待她的那位刑部的大人对她这样的女流之辈,轻蔑得很,哪怕她手中拿着傅承晏的腰牌,那位大人说话也阴阳怪气的。
沈如韫原本懒得同他计较,只想找当时受理此案的大人,好好聊聊细节。
毕竟凶手可是使臣团中的另一位大人,她若是拿不出十足的证据,被反咬一口,便是浑长了嘴也是说不清的。
还很容易被有心之人扣上挑起两国争端的帽子。
这也是为何,她愿意用此案,来向傅承晏表明决心。
她想告诉他,她不是只能享受他为自己带来的利益,她也做好了与他共担风雨的准备。
“沈小姐,此乃机密,不可外泄,恕本官无可奉告。”刘大人对沈如韫的态度,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高傲得很。
“是无可奉告,还是刘大人这一个月来,根本就没有查出什么有用的线索?怕被人知道你其实只是个没什么本事的斜封官?还是大人早已与绑走麦金大人的凶手,暗通款曲,想要故意徇私包庇?”
沈如韫声音不算大,却将刘大人吓得脸都白了,他眼睛瞪大了几分,嘴也微张着,像是疑惑为何沈如韫会知晓这些。
早些年,大邺国库空虚得厉害,圣上便想出了花钱买官职的主意,大邺重农,商户最为轻贱,因此不少有钱的商贾,都愿意为了博个好名声,砸出天价买个并没有什么作用的小官当。只是这个规矩,没两年便废止了,只因草包太多,严重影响了大邺的风气。
天子一言,重于泰山,圣上也不好罢黜这些官员,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为他们安排了一些不太重要的职位。
经过数载的变迁,那些曾经花钱买官职的商户们,也都凭着自己的本事,在这官场上扎根了,若是有人将这些丑事捅了出去,只怕是多年来的苦心经营,都要功亏一篑了。
沈如韫此话无疑是拿住了刘大人的命门。
“沈小姐,不是本官刁难你,而是此事的确棘手……”
刘大人说着,声音刻意压低了不少,他整个人都靠向沈如韫,还未贴近,便被云钦制止了。
他只好猫着嗓子道:“有人说,这是闹鬼了,不然什么人能一夕之间凭空消失,派了那么多人去找,都一无所获。”
沈如韫闻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刘大人的意思是,有鬼抓走了麦金大人?”
刘大人重重点了点头,眼神里满是肯定。
“能找的地方都已经找过了,就算是人间蒸发,也总该留下些什么蛛丝马迹,可这麦金大人,只是去了趟茅房,便不见了人,你说这不是闹鬼,还能是什么?”
将破获不了的案子,归结到鬼神之上,的确有些意思。
不过沈如韫不信鬼神,上一世她惨死后,分明恨毒了穆弘翊,可做了鬼,却伤不了他分毫。
鬼神伤人,属实滑稽可笑。
“这世间有没有鬼我不清楚,但打着这样的幌子装神弄鬼之人,必然不在少数。”沈如韫盯着刘大人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
不过刘大人的确没什么嫌疑,因为沈如韫知道,他是个实实在在的草包。之所以能在刑部混这么多年,也多亏了她娶了个聪明的夫人,能为他出谋划策。只可惜,哪怕他的夫人为他做了这么多,他骨子里也始终鄙视他的夫人,是个女子。
“刘大人,现在可以跟我说说,麦金大人失踪当日更多的细节了吗?”沈如韫歪着头,笑眯眯地问道。
刘大人擦了擦额角的冷汗,连连应声,将那日的情形事无巨细地同沈如韫说了。
哪怕时隔多日,他依然对这些细枝末节记得非常清楚。
……
与刘大人聊完后,沈如韫便起身往外走去。
云钦也连忙跟上她的脚步,他问:“沈小姐,我们现在这是要去哪?”
沈如韫言简意赅地回答道:“礼宾院。”
刘大人一直强调,麦金是被鬼给掳走了,她自然是要好好会一会这个所谓的鬼。
若是一旬后,还不能查明麦金的去向,沙格族便要借此向大邺发难了,到那时,大邺便真是内忧外患。
沈如韫不愿瞧见生灵涂炭。
“沈小姐,时候不早了……”云钦拐着弯地提醒道。
那刘大实在是嘴碎,分明几句话便能说清楚的事情,他非要拉着沈如韫反反复复地强调。
而且,主子只交代了他,陪沈小姐去刑部,并未说过,要让她去礼宾院……
那里现在还住着沙格族的使臣。
“麦金大人是晚上失踪的,说不定我们晚上,也能会会这个所谓的鬼。”沈如韫一脸认真。
方才还说不信鬼神,现在又这么一本正经,云钦发自内心觉得,沈小姐和他主子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礼宾院作为接待外邦使臣的住所,装潢上充分地展示了大邺的文化底蕴,整个院落富丽堂皇,雍容华贵,哪怕已值深秋,礼宾院内依旧佳木茏葱,奇花烟灼,一带清流。
沈如韫向礼宾院的官吏说明来意后,便带着云钦进去了。
她进去时,瞥见一楼的大厅里此刻正坐着不少使臣。
瞧着装扮,应当不全是沙格族的人。
不知是她视线太过明显,还是对方警惕性极高,大厅里长着络腮胡子的男人,很快就将视线落到了她身上。
沈如韫虽然知道这桩案子最后的结果,但她却从未见过这些所谓的使臣。
她被盯得发怵,刚准备抬脚离开,大厅里坐着的使臣们纷纷鱼贯而出,不过片刻,便都站在了沈如韫面前。
方才盯着她的那个长着络腮胡子的男人,看起来像是喝了点酒,他冲着沈如韫打了个酒嗝,眼神也不复先前的清明,多了几分迷离。
沈如韫清楚地知道,他这是在装醉。
云钦刚准备抽刀,就被沈如韫眼神制止了。在礼宾院对这些使臣动手,吃亏的必然会是他们。
男人色眯眯地开口道:“美人,今夜就让你来伺候本使吧!”
他说着,便朝沈如韫伸手,饶是她想躲,也依旧被男人粗糙的大手搭在了肩上。
云钦刚要有所动作,沈如韫身后便突然飞出来一把折扇,直接打在了那个络腮男的手背上,疼得他瞬间将手缩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