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志强问：“再没回去？”刑警点头道：“杨磊的舅舅在吴家庄承包鱼塘。他说余小秋很老实，他跟他说是因为他砍了一个叫黄斌的同学，害怕他爸爸收拾他，出来躲几天。”周立柱看见了张志强，撒腿跑向这边：“张志强，等等！”张志强回头扫一眼周立柱，心里有点烦，让那名刑警接着说。刑警继续说：“我问杨磊他舅，余小秋是哪天来的？他舅说的时间跟宋文丽遇害的时间对上了。”张志强扭头命令梁松：“调集警力，全力查找余小秋的下落！”
周立柱在公安局传达室窗口跟里面的人说话：“我还真不是留恋二大队什么大队长那个差事，我是留恋当年的那帮兄弟……”
传达室里的人说：“我跟你说，人家二大队的人都烦你，喝了酒还是少往这边出溜吧。”
周立柱讪笑道：“这不正准备戒酒的嘛。”
一辆警车驶进院子。
周立柱把头转向警车——张志强从警车里下来，径自往办公楼的方向走。
一名刑警跟上张志强：“我们找到余小秋住过的那家人了，那家人是杨磊的舅舅家。”
张志强问：“杨磊呢？”
刑警说：“找过他。他说，那天他把余小秋送去他舅舅家就走了。”
张志强问：“再没回去？”
刑警点头道：“杨磊的舅舅在吴家庄承包鱼塘。他说余小秋很老实，他跟他说是因为他砍了一个叫黄斌的同学，害怕他爸爸收拾他，出来躲几天。”
周立柱看见了张志强，撒腿跑向这边：“张志强，等等！”
张志强回头扫一眼周立柱，心里有点烦，让那名刑警接着说。
刑警继续说：“我问杨磊他舅，余小秋是哪天来的？他舅说的时间跟宋文丽遇害的时间对上了。”
张志强扭头命令梁松：“调集警力，全力查找余小秋的下落！”
周立柱跑到张志强的跟前：“志强，我找你……”见张志强不想搭理自己，周立柱直接说，“我怀疑余保国就是十年前逃走的那个劫匪。”
“就这事儿？”张志强皱起了眉头。
“志强，你听我说……”
“好了好了，”张志强摆摆手说，“周队，你乐意调查十年前的案子，我不拦你，可是我有更重要的案子要办，以后你不要来打扰我了。”
余保国蹲在洗车铺院子里的大槐树下拨打唐明清的手机，无人接听。
余保国打开手机微信，用语音给唐明清留言：“他小舅，我不跟你生气，你也不用躲着我。只要你老实把金佛拿回来，咱还是正经亲戚。”
小辉走过来：“保国哥，你是不是找不着明清哥了啊？”
余保国揣起手机，闷声往大院门口走。
小辉跟上余保国：“保国哥，我跟你说个事儿。今天一早，有个女的来找明清哥，长得挺好，她说她叫胡艳红，是明清哥的对象……”
余保国站住，一哼：“对象，对象，七仙女、王母娘娘都是他对象！”
“哟，保国哥，你是不是嫉妒了？”
“我就是嫉妒配种站的公猪也犯不着嫉妒他！什么人嘛他……胡艳红没说她来找他干什么吗？”
“那倒没说，就是问他在哪里……我感觉好像是明清哥骗她。”
余保国怏怏地哼道：“他呀，谁都骗……”
小辉接口道：“可也是。我跟那女的说，明清哥他姐夫也找他。她让我告诉你，让你跟明清哥说，要是不给个说法，她就跟明清哥没完。”
余保国吭出一口痰，猛地吐在地上：“他就这么办事儿，我也跟他没完！”
余保国悻悻地走出洗车铺，看到季美丽迎面向他走来，想躲已经来不及了，怏怏地站住。
季美丽走到余保国的跟前，打量着他的脸：“哟，老弟，你这是跟谁生气？”
余保国勉力挤出一丝笑容：“刚才院儿里来了一只小狗，咬我……”
季美丽笑着打断了余保国：“你跟个狗生啥气呢，闲的没事儿干了。”
“你这是专程来找我的？”
“你瞧你，咱这说着狗，你还说起我来了……”季美丽冲余保国挑了挑眉毛，“你可真会赶个话儿，我是狗呀。”
“咳，你这……你这也太那啥，敏感了，我是那个意思嘛。”
“我喜欢狗……老弟你不知道，你见过的人越多，你就会越喜欢狗。”
“嘿，我说，您这……好嘛，这话我倒是听出别的来了。”
“你别心惊啊……不是不是，我是说，你别想歪了，”季美丽的眼圈忽然红了，“和狗分开的滋味，比和人分开的滋味还要难受。”
“你到底想说啥嘛！”这下，余保国彻底恼了，这娘们儿也太矫情了，想跟我拉倒就直说嘛，怎么还指桑骂槐的。
季美丽瞅着余保国的脸，似乎意识到他生气了，呸呸两声，说她家的小狗昨晚死了，她难受。
余保国不想跟她瞎聊，要走，被季美丽一把拽住了胳膊。
季美丽红着眼圈说，华隆商厦欠了她两个月的工资，今tຊ天上午老板被警察给抓了，说是他犯了诈骗罪，工资可能要不回来了。说着，季美丽哭了，说她刚才经过步行街，看见一个女人靠在一个垃圾箱上睡着了，她的手里捏着一块纸板，上面写着“卖身救夫”四个字。旁边有个小女孩在卖花，一只腿打着绷带，一瘸一拐地拦着路过的人。出了步行街，她看见一个外卖小哥边骑电动车边在手机上接单，跟另一个骑电动车的外卖小哥撞车了，两个人爬起来，啥也没说，各自骑着电动车继续赶路。她想起她丈夫活着的时候也是个送外卖的，一天活儿干下来，回家就躺下了，话都不想说，后来就那么死在送外卖的路上了。
这些，余保国不想听，心说，你是不是要用这些话来证明你活得很累，想让我可怜你，娶来家养着你？
“活着干嘛呀……”季美丽擤一下鼻子，抬起一只脚，把鼻涕捏在脚后跟上，蔫蔫地说，“我不是说我活够了，我是说我要是有钱，我就帮帮他们呢。”
“你不是来找我的？”见季美丽又要哭，余保国转话道。
“你说呢？”季美丽幽幽地看着余保国，欲言又止。
“你真要嫁给我呀？”
“你的意思呢？”
“我也没啥钱……”说完，余保国在心里哼了一声，我娶你干啥呀，当菩萨供着，还不能一张床上睡，我这是娶老婆还是找个老娘来家养着？当下，余保国打定了主意，不跟这个女人兜圈子了，直接向她表明态度——我伺候不起你，您还是去找个能伺候得起你的老公去吧，别在我身上瞎耽误工夫。
“老弟，你是不是为难了？”季美丽轻轻推一把余保国的肩膀，眯起眼睛瞅着他的脸。
“我，我，我……”余保国甩一下头，得嘞，老爷们儿办事儿别这么黏黏糊糊的，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直接跟她敲明了吧！余保国刚要把自己刚才在心里设计好的那几句不伤人自尊又得体的话说出来，季美丽掏出手机，要求加余保国的微信。余保国有些犯难，倒不是怕加了微信后遭季美丽的纠缠，是怕自己打字慢不说，有些错别字万一让季美丽误会了不好。可是转念一想，咱是个厚道人，可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儿抹了人家的面子，干脆就加了季美丽的微信。
两人的微信刚一加上，余保国的手机就响起了一声微信留言提示音。
余保国打开微信，看见是季美丽发来的，上面是一张圆脸大嘴大眼睛的女人照片。
余保国一愣：“大姐，您这是……”
季美丽笑着告诉余保国，这女人是她老家一个没出五服的侄女，叫张金莲，今年三十八岁，离婚好几年了，想找个年龄比自己大的对象。
余保国不想接茬儿，胡乱打岔：“啥金莲？这名字耳熟。”
季美丽搡一把余保国：“张金莲，不是潘金莲，好好看！”
余保国“哦哦”两声，仔细端详照片，发现这个叫张金莲的女人有些面熟。
大概是上月初的一天傍晚，余保国要去公园指点几个徒弟练武，路上看见有一群人在围观着什么。
余保国走过去，看到两个挽着袖子的女人在一声高过一声地叫阵，同一句话，有本事过来打我呀！
看着手机里的照片，余保国想起来了，其中的一个女人是张金莲。
张金莲披头散发，脸上有明显的抓痕，嘴角有醒目的抠伤，花格子衬衣被揪掉了几颗扣子。最叫人看不下眼去的是她的胸罩被扯下来了，雪白的乳房明目张胆地露在外面——如此恶毒的侮辱，难怪她要跟人拼命。余保国问旁边的一位兄弟，这是咋回事儿？那兄弟说，对面的女人是个城管，她要取缔张金莲的摊儿。
张金莲的手里握着一把明晃晃的菜刀，冲另一个女人嘶叫着：“放马过来，老娘不活啦！”
余保国冲过去，拦腰抱住张金莲：“不要干傻事儿……”
张金莲在余保国的怀里挣扎，手上的菜刀在他的耳边嗖嗖飞舞。
余保国夺过菜刀：“冷静点儿，冷静点儿。”
张金莲大声喊：“我不要冷静！我要尊严！”
余保国死命地抱着张金莲，一只手无意间蹭到了她的一只乳房。
张金莲扭过头来，满脸怨气地瞪着余保国：“大哥，我都这样了，你还在想什么呀？”
余保国意识到了自己的唐突，烫着似的松开手，一时间羞得直想找个老鼠洞钻进去。
见余保国在看着手机里的张金莲发呆，季美丽似乎瞧出了什么，拍拍余保国的肩膀说：“要是你相中了，我给你俩牵牵线。”
看着手机里的张金莲，想想他亲眼见着的张金莲，余保国有些心动，这个女人挺泼辣又挺能干的，还这么年轻，是我的菜。
季美丽往余保国的微信里发了一个张金莲的手机号码：“这是她的手机号，微信号也是，你加一下她。”
余保国哎哎着，发呆。
“老弟，你给句利索话嘛。”季美丽看一眼手包，催促道。
“行……”这话刚一出口，余保国又摇头，“不行，不行，这可不行！”
“咋就不行了？人家长得比你丑，还是年纪没有你大？”
“不是不是……”余保国关掉手机页面，嗫嚅道，“我没啥钱，最近又摊上了一笔不少的饥荒……”
“这都不是事儿！”季美丽搡一把余保国的肩膀，爽朗地笑，“只要人健健康康的，心眼还好，又能干，啥也不怕！女人，还不就是追求个这个嘛。”
“这我倒是行……”余保国迟疑片刻，说，“要不就这样，等我把饥荒打了，我小舅子也把他的亲事儿定了，我主动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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