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铖仿佛浑身的力气被抽空，呆坐到沙发上。乔灼走到他身边坐下，须臾拍了拍自己的肩膀，道：“你要是难过的话，我这个好心的陌生人，可以暂时借你肩膀哭一会儿。”本来鼻子发酸，柳铖生生将酸涩全都咽下去，别过脸去，逞强道：“我又不是小孩儿，不会哭鼻子。”“哦，那是我自作多情了。”乔灼起身作势要离开，还没迈开脚步就被柳铖拉住手。“你、别走…别留我一个人。”他的声音带着些呜咽，乔灼心下一软，又被拉回原位。柳铖小心翼翼地靠近她，就在头快要落到肩膀的时候，二楼突然响起开门的声音，被乔灼迅速推开。
玫瑰园别墅区这些日子不太平，谢平安爆出惊天大雷，他在外面有一个私生子。
那孩子出生不到半年，也就是说谢平安以五十五岁的高龄三晋为爹。
乔灼赶到玫瑰园的时候，刚迈进门一盏水晶琉璃台灯滚到脚边，空旷的屋内一片狼藉，谢平安窝在角落的沙发里大气儿都不敢出，柳若檀眼神空洞，平日里打理得光滑油亮的卷发有些毛躁，身上穿的是去年款的旧衣服，全然不见往日优雅。
家里的保姆王妈看见乔灼来就像看到了救星，踩着小碎步躲开满地狼藉来到她身边，指指柳若檀：“快去劝劝吧，也就能听你说两句，别人没用哒。”
知道这时候说什么都没有用，乔灼坐到柳若檀身边，用热毛巾为她擦手。柳若檀右手中指指甲边缘划了道小口子，渗出的鲜血已经凝固，斑驳地覆盖了新做的指甲。
柳若檀颤抖着握住乔灼的手，两人只对视一眼，乔灼就明白，柳若檀并有没有表现出来的那样伤心，她应该有自己的打算。
只轻轻拍她的手背：“没事的干妈，我在这呢。”
柳铖赶到的时候，显然没有乔灼那么镇定。
周末早上，柳铖没课，起得稍晚。一大早接到柳若檀的电话，听到他爸出轨的消息，差点以为是自己没睡醒。
柳铖进门就直奔谢平安身边，质问他：“能给我个解释吗，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没等谢平安回答，柳若檀“噌”地从沙发上站起来，瞬间红了眼眶，快步走到谢平安面前，指着他鼻子骂：“你个不知廉耻的老东西，你有脸跟儿子解释吗！”
面对这咄咄逼人的架势，谢平安舒展下身子，反而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对柳铖道：“我刚得了个跟自己姓的儿子，你当哥哥了，这是喜事。”
“喜事？你还真是不要脸啊，你这么大年纪，还有生育能力吗？你应该赶紧去做个亲子鉴定，别等到时候帮别人养孩子。”柳若檀气得声音里带了些哽咽，踉跄几步被柳铖扶住。
谢平安继续淡淡道：“这个不用你操心，我早就验过确实是我们老谢家的孩子。”
说他没生育能力这句话的确有刺痛谢平安脆弱的自尊，他从前不是没有找过外边的女人，试过不少也没搞出动静来，等到医生也宣判希望渺茫时，身边的助理给他出了个主意。
可以让特殊的机构找来年轻、漂亮、学历高的女大学生“捐”卵，体外成功受精后再借个肚子把孩子生出来，只要价格给的够高，可以直接让“捐”卵的女大学生生。
对方将这美化为年轻的女大学生帮助不孕不育的夫妻圆了生子梦，说这可是功德无量的大好事啊。
谢平安一听，他这可是做善事啊，那不如直接收了女大学生做情人，也能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
自从女大学生怀孕后，他就已经在做打算，盘算着怎么转移财产，怎么在离婚时将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冷眼看着柳若檀发疯的样子，谢平安继续激怒她：“不然怎么样，离婚吧，我早就受够你了，你不就是仗着娘家厉害，老丈人在我创业初期给我投了点钱，那公司能做起来不全是我的功劳吗，不然就那点钱早就打水漂。”
柳若檀挣脱柳铖的阻挡，拎起谢平安的衣领将他推到沙发上：“那点儿钱？全是你的功劳？公司能撑到现在没我的心血吗！我们家在你身上投入多少资源你没点数吗！我爸妈把你当亲儿子看，为什么，不就是指着你好好待我，你就是这么好好待我的？”
谢平安急火攻心，红了整张脸，举起断了小指的左手，气愤道：“我有亏待过你吗，你又是怎么对我的，这个小拇指怎么断的你还记得吧！”
柳若檀冷笑：“那还不是因为你不老实，我已经很温柔了，不然断的就该是你的子孙根。”
“好好好，离婚！必须离！”谢平安带着怒气“蹬蹬”上楼，没多会儿就拎着个小箱子离了家门。
一切发生地太快，柳铖来不及反应，愣在原地不知道该帮谁，在他印象中，父母一直都是非常恩爱的，虽然会吵架拌嘴，不过是那些家长里短你来我往。他都没觉得那算吵架，只当是情趣。
客厅里回荡着用力关门的声音，柳若檀回到卧室，这座豪宅又恢复往日冷寂。
柳铖仿佛浑身的力气被抽空，呆坐到沙发上。乔灼走到他身边坐下，须臾拍了拍自己的肩膀，道：“你要是难过的话，我这个好心的陌生人，可以暂时借你肩膀哭一会儿。”
本来鼻子发酸，柳铖生生将酸涩全都咽下去，别过脸去，逞强道：“我又不是小孩儿，不会哭鼻子。”
“哦，那是我自作多情了。”乔灼起身作势要离开，还没迈开脚步就被柳铖拉住手。
“你、别走…别留我一个人。”
他的声音带着些呜咽，乔灼心下一软，又被拉回原位。柳铖小心翼翼地靠近她，就在头快要落到肩膀的时候，二楼突然响起开门的声音，被乔灼迅速推开。
“灼灼，你上来一下，我有话对你说。”柳若檀站在二楼对乔灼道。
＊
推门入内，迎面扑来暖香，是玫瑰精油的味道，黑胶唱片机运转出来动人的曲调，是邓丽君的《甜蜜蜜》。柳若檀换上了自己最爱的那条苏绣旗袍，正随着音乐轻轻晃动身体。
见乔灼进门，她赶忙拉人进来，随后把门关上。
柳若檀笑着问乔灼：“看我这么反常，你怎么一点儿不吃惊。”
“我猜啊，干妈这么做一定有自己的道理，你要想说的话，我不问你也会说的。”乔灼乖巧作答。
柳若檀走过来搂住她：“还是你最贴心，不是我肚子里爬出来的那是我没福气。”她看看门外，不住摇头叹气，“我自己生的，自己最清楚，有些话真不能对他说。”
谢平安在外有孩子的事情，柳若檀其实早就知道，甚至可以说是她一手策划的。说起来，她和谢平安的目的相同，早就知道日子过不下去，无奈夫妻多年，利益纠缠太深，就算离婚，也要争取自己的最大利益。
所以两人一直按兵不动。这次谢平安自以为找到爱情，主动提出离婚，主动权反而掌握到了柳若檀手上。
“干妈早有打算就好。”乔灼为柳若檀倒了杯红酒递过去，陪着她小酌。
柳若檀心情好，多喝了几杯，喝到微醺，忍不住跟乔灼八卦起来：“你跟小铖，你们现在进展到哪一步啊。”
“…”面对询问，乔灼忍不住心虚，她向来不喜欢撒谎，因为说一个谎就要编其他无数的谎言去隐瞒，那也太累了。可又不能直接跟柳若檀说虽然睡了她儿子还是陌生人这种话…
她只能选择说出可以启齿的那部分：“他说了自己的想法，我拒绝了，他说那以后就当陌生人好了，我说行。”
柳若檀不可置信：“他真这么说？这孩子，怎么追女孩子的，情商还停留在初中，不对、停留在小学，你等着，我好好教训他。”
“别，不用的干妈。”乔灼头回有些慌张，有些事情不太好当面对质，“他还年轻，我多包容他。”
听乔灼这么说，柳若檀无比欣慰，当场就要“托孤”：“我跟他爸这一闹，不管结果怎么样，都不能再在一起，小铖虽然说已经成年，心思却都放在学业、工作上，对人情世故什么都不懂。”
她拉起乔灼的手，认真道：“你要是看上他了，就把他收了；要是看不上，就看在和我的情分上，继续把他当弟弟，平常照看点，只要叫他别把我挣来的家产败光，足够安稳度过下半辈子就行。”
“干妈你可别吓我，你只是离婚，不至于把下半辈子都交代好。”乔灼隐隐有些担心。
柳若檀笑着回应：“嗨呀，我就是这么一说，这不是早做计划吗，等离了婚，再把这个包袱甩出去，我可是要环游世界的。”
到了午休时间，将柳若檀哄睡着，乔灼来到衣帽间找她上次送给柳若檀的披肩，王妈说怎么找也找不着，拜托她帮忙找找。
乔灼熟悉柳若檀放衣服的习惯，她还在别墅住的时候，两人的部分衣物经常放在一起换着穿。
顺着柜子找过去，发现原来的柜子里早已没有她的衣服，只剩下谢钖的，那些她再熟悉不过，基本都是她置办的。
尘封在衣柜里久久不见天日的衣服，有种说不出来的味道，乔灼捂住嘴，有些想吐。
抬头的瞬间，在巨大的穿衣镜上看到了柳铖，突然吓到。
“你走路都没声的吗？”乔灼捂着心口道。
“对、对不起啊。”柳铖不好意思笑笑，他不知道怎么开口才不会显得太过尴尬。
他眼神哀怨地看着她：“你刚才是把我认成我哥了吗？”
“没有。”乔灼不想跟他讨论这个问题，准备离开这个密闭的空间。
擦肩而过，柳铖拉住乔灼的胳膊：“家里发生这样的事，我很难受，你能抱抱我吗？”
狠心甩开柳铖的手，他又立刻缠上来，就那样换上湿漉漉的眼神盯着乔灼，也不说话。
鬼使神差般，乔灼慢慢张开双臂靠近，刚小幅度动作，柳铖就将她卷进怀里。
“阿乔啊，你还在吗，围巾找到了吗？”王妈到衣帽间查看，里面空无一人。
听到人走远，悬着的心放下来，乔灼觉得自己很好笑，为什么要拉着柳铖躲进衣柜里，或者在她内心深处，她（他）们的关系就是见不得光的。
打开柜门，还没迈开腿，乔灼又被柳铖拉了回去。
黑暗中，在见不得光的地方，他缠上她，如水草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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