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晴情绪已经失控了,平时活的像一个小太阳的女孩哪哭过,考虑到她等会哭完肯定会觉得尴尬,五人也不好一直看着,一行人出了病房带上门。围巾的一角都湿透了,沈年无奈又心疼,“祖宗,我差点被你吓死了。“别哭了…眼睛都哭肿了,小时候除了阿野,宁姨最疼的就是你了,你哭成这样宁姨都要心疼死了。哭了半天的宁晴缓缓停了下来,带着浓厚的鼻音和哭嗝来了句:“我裤子
入了严冬,凛冽的寒风冷的刺骨。
张叔开着车径直去往医院,后面的五个人坐在车里聊着天。
“许爷爷明天下午两点到临海,”
夏至靠着盛野,双手在他的口袋里捂暖,“刚好明天星期天,我和奶奶想一起去机场接许爷爷和宴璟哥。”
盛野拿着刚买的热奶茶递到夏至嘴边:“好,明天我在车库等你们。”
夏至喝了口嚼着珍珠含糊道:“看宴璟哥在群里发的消息,感觉他还挺期待来临海的,等他来了,你陪他逛逛吧。”
几人外加许宴璟一起拉了一个群,没事就在里面聊聊天。
确定了来期,许宴璟问了不少关于临海这座城市的景点小吃,很是向往憧憬。
毕竟从出生就一直在T国待着,都没好好看过外面的世界。
江南搓热孟雨冰凉的手,闻言打趣夏至:“让阿野陪人逛街,除非对象是你,换个人不到五分钟准散伙。”
盛野专心致志的给夏至投食,兜里的指尖捏着夏至细白的指关节,没搭茬。
“三分钟都够呛,”宋齐打个哈欠,懒懒的靠着车背问:“宴璟哥和许爷爷这次来要住不少时间吧?”
江南点点头:“听说为了更好的治疗宁姨,大概要在临海待一两年左右。”
“宁叔叔还专门买了一套别墅,安排了几个女佣和四五个管家,就等着宴璟哥和许爷爷住进去了。”
听到这,一直没吭声的孟雨有些傻眼了:“几个女佣?”
“许爷爷行动不便,宴璟哥要专心医治宁姨,”
江南偏了偏头,看向孟雨解释:“所以宁叔才多准备些人好照顾许爷爷。”
“哦哦,”孟雨点点头,亮着星星眼朝他撒娇卖乖:“南南,我作业都写的差不多了,明天我们也去吧,行不行呀。”
江南很吃她这一套,气定神闲道:“行。”
到了医院,车外狂风呼啸。
宋齐先一步下车和孟初去开视频。
车里的两对做着下车准备。
盛野拿过放在一旁的白色小熊毛绒帽和米色围巾接连给夏至戴上围好。
“宝宝,把棉袄和毛衣的袖子都拉起来,”
“好。”夏至拉好袖口衣服。
盛野撕开卡通贴暖宝宝,贴在她白色的胳膊打底衫上,一边两个,放下袖子他又把手套给她戴好。
“雪地靴也脱了宝宝。”
“脚不冷的,”夏至说着也给他贴上暖宝宝:“我出门的时候脚背上贴了。”
盛野整理好她的帽子和围巾,眉梢笑意盛满:“宝宝真乖。”
旁边的江南孟雨也准备的差不多。
孟雨戴着帽围手套三合一连体粉白色兔子围脖,露在外的小圆脸可爱糯叽叽的。
江南饶有兴致的逗她:“小兔子,等会跟哥哥后面走紧点。”
孟雨啊了一声:“为什么呀?”
“哥哥怕家里的小兔子被别人觊觎。”
孟雨脸唰一红,用手套捂住脸。
*
宁谨溪病房里。
盛野牵着夏至走进病床边,自然地说:“妈,今天又带您的未来儿媳妇来看您了。”
第一次来的时候,盛野就是这样介绍夏至。
后面每来一次,他都这样说。
她抬手轻拍了下盛野的肩膀,嗔羞:“你又来了!”
“宝宝,你又害羞了。”
病房里开了空调,温度正好,盛野笑着取下她的围巾和帽子。
身上轻松了不少,夏至坐到病床边的椅子上,孟雨坐在对面,两人熟络的给宁谨溪按摩。
第一次见到宁谨溪的时候,夏至就觉得“睡美人”,这三个字有了很好的诠释和形象。
床上的宁谨溪始终闭着双眼,秀靥清雅,虽没什么气色,靓丽的面容却实在姣好。
盛野接了两杯热水各放到夏至和孟雨的旁边。
他的眸光移到孟雨身上,温和地道了声谢:“孟雨,谢谢。”
孟雨身形一僵,缩缩肩膀垂眸结巴了一下:“不…不用谢的,我很喜欢宁姨…”
一直都知道孟雨对盛野发自心底的畏惧,瞥见孟雨有些不自然,夏至抬起头看盛野。
男生的目光自然的低转过来,视线消失的同时坐在对面的孟雨霎时放松自己。
四目相对,夏至眼底滚着淘气:“那我呢?你怎么不和我说呀?”
“小丫头。”
盛野单手搭在她坐的椅背上,弓着身亲昵地挠挠她下巴:“你是自己人。”
下巴痒痒的,夏至不自觉眯起眼,在他面前油然而生的调皮劲此刻也出来了。
她狡黠弯起小鹿眼,故意找茬:“自己人?孟孟是江南的自己人,你和江南是好兄弟,我们应该都是自己人呀。”
小姑娘灵动生趣,七绕八绕的小心思坏的很,盛野就喜欢她这样,活的像她自己。
窝在沙发里的江南看热闹不嫌事大,趁机搞盛野一把,“哎,夏至这话说的公道啊,奈何某些人啊,我把他当兄弟,他把我外人,我的一腔真心啊。”
宋齐手机也不玩了,笑的快弯了腰。
盛野不怒不恼,先是虎口箍住夏至的下巴,捏捏她莹白的脸蛋,“宝宝,我记着账呢。”
话音落下,他松开手掀起眼皮,嘴角的弧度不变,慢悠悠的走向江南。
江南顿时警惕起来,把手中的ipad丢给宋齐,双手抱胸。
孟雨蹙眉抿唇担心地看着江南,刚减弱的紧张感,咻的一下又升起来了。
见盛野靠的越来越近,免不了一顿打了。
他商量,“江湖规矩,打人不打脸啊。”
江南伸手去抓一旁的宋齐,试图拿他当防御,没想到抓了个空,他侧头——
“你小子还想利用我?”
宋齐早就站在了另一边,将他的一举一动收入眼底。
盛野和宋齐对视一眼,两人达成一致,齐步走上去把江南按进沙发。
三人扭打在一起,病房里响起求饶打闹的声音。
夏至笑着安抚孟雨:“没事孟孟,打着玩的。”
孟雨点点头,鼓了鼓腮吐槽:“江南也真是的,和小孩一样。”
“盛野和宋齐不也是。”
夏至瞥了眼门口,门外站着几个保镖日夜守着这间病房,盛野和她说过,这些保镖是为了挡盛乘风的。
“也不知道晴晴她们来了没有,”夏至收回视线继续给宁谨溪按摩。
身后的三人还在嬉闹。
孟雨:“阿年哥去接,应该快了。”
突然她停下手上的动作小碎步绕过床尾跑到夏至身边,偷偷瞄了眼正在打闹的三人,低声和夏至说。
“夏夏,我听江南说,你颈上挂的那个戒指,是定做的,定的时候盛野还签了名。”
“他不说我也知道的,”
夏至转头凝望着正在玩闹的盛野,喃喃开口:“他送给我的每一样东西,都带着意义。”
少年的爱直白恣意又斐然挚诚。
“好冷好冷!”宁晴急吼吼地冲进病房,身体冻的瑟瑟发抖:“今天真的好冷,刚刚那阵妖风差点把我刮飞起来!”
沈年紧随其后,一眼就瞧见沙发上扭打的三人,一句话没说,拔腿冲过去加入。
江南被压在最下面,剩下三人一头一中一尾,抓头发挠痒痒掏脚底板。
宁晴一脸嫌弃,没好气的说:“这四个人加起来还没三个月大。”
夏至接杯热水给宁晴捂手,眼底含笑:“晴晴,我这还有暖宝宝,要不要贴身上?”
“不要啦,我身上贴了好几个,”宁晴端着透明玻璃杯,热水的温度缓缓沁入身躯,“在车上的时候,沈年给我贴了好多。”
“对了夏夏,我爸让我带了两盒芙蓉糕来,小叔前两天去了外地,还带了两盒你爱吃的棠酥,沈年刚刚都拿到盛野车里了。”
夏至轻揉按着宁谨溪的胳膊和手指,不好意思道:“叔叔们太客气啦,下次不用这样啦,宁阿姨的事我们也只是帮了一个小忙。”
“这可不是小忙!”
身上暖了点,宁晴喝了口热水把杯子放到一边,熟练的按起宁谨溪的腿。
她笑眯眯的冲夏至挤眉弄眼:“再说,以后我们两家可是亲家诶,多走动走动促进感情嘛。”
夏至被她的话惹的耳朵红了一大片,“川叔怎么知道我喜欢吃棠酥的啊?”
“盛野说的呗,”宁晴满面笑容:“他上次回家吃个饭,和我爸、小叔叔聊了两个多小时,话题中心——你。”
“啧啧啧,我还真是第一次吃那么久的饭呀。”
孟雨轻声问:“两个多小时?都说些什么啊?”
宁晴掰着手指头一件件的复述,“夏夏的爱好、兴趣、学习、喜欢吃的食物菜……”
“好多好多,他们听的可开心了,家里的管家叔叔和阿姨也是。”
夏至红晕着脸,难为情的低下头。
说着说着,宁晴看向躺在床上的宁谨溪,嘴角的笑噙着一抹苦涩:“盛野自从小姑姑生病后就很少笑了,话也少,遇见了夏夏才好了很多,两个小时都不算什么,听三天三夜我爸他们都愿意。”
夏至缓缓的眨了下眼,温吞道:“他也带给我很多温暖。”
宁晴红着双眼,鼻尖凝起酸涩:“夏夏,如果没有你求谢奶奶,如果没有你的出现,盛野不会好的那么快,小姑姑也是…”
“晴晴,”夏至双眸闪烁,轻轻蠕动嘴唇,意有所指:“其实都是一样的……”
孟雨感受到她们的失落,沉吟道:“日子一天天过,只会越来越好。”
过去的烂事烂人,都只是我们的手下败将而已。
听到宁晴啜泣的声音,后面四个男生顿时停止了打闹。
沈年火急火燎的跑到她身边,双手搭在宁晴的双肩,紧张的问:“你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
想到这都是熟人,他的话打个转:“是不是太冷了?脚冷?手冷?还是肚子饿了?”
说着沈年手盖到宁晴肚子上,声音低了点:“肚子痛?弄裤子上了?”
他猜想了各种原因,语速快的惊人:“没事没事,去卫生间,我把我裤子脱了给你穿,别怕啊,有我在呢。”
宁晴伸手擦擦泪,沈年赶忙捞过自己的围巾给她擦:“用我围巾,软的擦的脸不痛。”
其他三个男生皱着眉头。
盛野蹲到夏至身边,低声问:“宁晴怎么了?”
夏至捋了捋他凌乱的头发,隐晦地说道:“宁阿姨要醒了,晴晴喜极而泣。”
听到这句话男生们松了口气。
宁晴情绪已经失控了,平时活的像一个小太阳的女孩哪哭过,考虑到她等会哭完肯定会觉得尴尬,五人也不好一直看着,一行人出了病房带上门。
围巾的一角都湿透了,沈年无奈又心疼,“祖宗,我差点被你吓死了。”
“别哭了…眼睛都哭肿了,小时候除了阿野,宁姨最疼的就是你了,你哭成这样宁姨都要心疼死了。”
哭了半天的宁晴缓缓停了下来,带着浓厚的鼻音和哭嗝来了句:“我裤子…上好像…真的弄到了…”
见状沈年从兜里掏出一片小面包,没有犹豫直接往病房的卫生间走:“先拿着,你等会进啊,我先进去把裤子脱了换给你穿。”
外面走廊。
一个护士怀里抱着小宝宝从五人面前经过。
宋齐看了眼,唇角瞬间绷得紧紧的,“老天可真不公平。”
旁边的四人都明白他的意思,盛乘风二婚妻子上个月生了一个女孩。
半晌后。
盛野望着窗外,面无表情:“这个世界本就不公平。”
夏至握紧盛野的手,语调稳稳沉沉:“嗯,所以不要被“世界”打倒,我们努力去驾驭这个“世界”。”
盛野侧首,喉结动了动,正要开口,余光瞥见从走廊尽头走过来的身影,周身的气息刹那间冷的刺骨。
夏至顺着他的目光直直看过去,一个中年男人走了过来,脸廓离得越来越近,只一眼,夏至就认出。
来人是盛野的父亲,盛乘风。
盛野站起身,将夏至拉到身后。
江南和宋齐面面相觑,读懂了对方眼底的意思,接下来的对话和场景并不适合他们听到看到。
江南牵着孟雨,声音很轻:“乖乖,走。”
宋齐拍拍盛野的肩膀:“我们去另一边,有事招呼一声。”
夏至也觉得自己待在这里不合适,正准备说话时,盛野蓦地出声:“我其实并不想让你见到他,但我更不想你走。”
夏至:“我陪你。”
其实盛野心底很复杂,让夏至看到盛乘风就等于把过去摆在她面前,可又不想让她觉得自己是一个“外人”。
夏至本就不放心盛野,她也想保护他。
几个保镖整齐地堵在病房门口。
盛乘风被着架势弄的气个半死,浑厚的声音夹着怒火:“盛野,你胆子大了不少啊,敢堵我!谁教你干的混账事!”
“因为我妈不想看见你。”
两人之间的气氛瞬间剑拔弩张,整个走廊阴森寒寂。
盛乘风脸色一僵,下颚一点点收紧,神情阴鸷盯着盛野:“你算个什么东西,现在长大了,还敢和我叫嚣了,小时候的你——”
“盛先生,他不仅长大了还会比你站的更高。”
一道清冷漠然的女音阻断他的话。
夏至从盛野的身后走出来,盛野挪了一步再次把她挡在身后。
盛野知道盛乘风的脾气,说动手就会动手,他不能让小姑娘受伤。
盛乘风被打断,加上听到这话怒气更盛,顺着声源看到盛野后面的夏至。
同时也发现了,盛野很在乎这个女孩。
夏至捏捏盛野的手指骨节,说:“没事,有你在我不怕,”
盛野依旧没让夏至出来,僵持之际。
盛乘风将两人的动作收入眼底,笑了声,笑声令人悚然。
“闭嘴。”
盛野的声音带着凛冽的寒意,“别扰了我妈休息。”
盛乘风,“溪——”
“喜得千金,”盛野讥讽:“我妈醒来看见也会恭喜你的。”
盛乘风瞳孔骤然紧缩,脸色难看。
抓住了重点,他颤声问:“找到医生了……?”
盛野:“与你无关。”
盛乘风攥紧拳头怒吼:“她是我老婆!”
盛野轻嗤,“你老婆刚给你生了一个女儿。”
盛乘风表情僵了几秒,触到盛野那双嘲弄的黑眸,他近乎失控的赤着眼扬起手——
“虎毒不食子,食子枉为人。”
夏至从盛野身后移出半步,“盛先生,这句话送给您。”
盛乘风的手顿在半空,脸上狰狞的表情带着几分僵滞。
盛野愣了一下,强压在心底的那抹阴霾,被女孩一点点吹散。
“冒犯了,按理说,您是长辈我这样说很不礼貌,可您的言行举止让我的嘴巴没办法说出好话来。”
“我们找到了医生,宁阿姨很快也会醒来。”夏至淡着一张脸,无波无澜地说:“听闻您刚好得贵女,同“喜”。”
女孩说话的样子语气都很礼貌客气,但入了盛乘风的耳,挖苦讥嘲意味显著。
话音刚落,盛野的声音又响起。
“以后别假惺惺地来恶心我妈,你根本配不上她。”
盛野眸色浓郁,凝着盛乘风。
“我妈妈不是你的老婆,是你前妻。”
前妻…
盛乘风顿感心口像被水银堵住,身躯像被扔入寒冬的湖底,冰的刺骨。
想起自己干过的事情,想起年少时记忆中那张靓丽的面孔,那些幸福的时光。
后知后觉的不安和心慌让他觉得周围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