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次低低的唤她。望着她,一瞬不瞬。阮念清也蹙起了眉,寡淡的脸上现出烦躁之色。“阮念清,跟我回去。谢存旭总算说出了口。不容置疑的清气。无论如何,他不会放任她在这里做苦役。他瞅着她身上的衣服,瞅着她手里提着的水管,眉头拧得更深。阮念清冷着脸,再一次越过他前行。谢存旭见状,眸色一沉。由来发号施令惯了的人,到底忍不得被这般无视。他紧抿着唇,直接伸手握住阮念清空着右手,另一只手就要
那人影略躬着身,瞅着身形瘦削,单薄若纸。端看这身材,端看这短短的男仔头。谢存旭是认不出的。
可是他记得这双眼睛。
虽然,她已经垂下头去。但刚才那一瞥之下,他看得很清楚。
是那双眼睛。
那双但凡涉及到她时,便会浮现在他脑海中的眼睛。偶尔,午夜梦回时,会突兀的闪现在他脑际的眼睛。
那眼睛黑漆漆,黑沉黑沉,没有一丝亮光。仿若濒临死亡前,小猫儿的眼睛,眼神呆滞,大大的黑眼瞳木愣愣的,一动不动,一片死寂。
但其实那双眼睛,曾经无比的清澈透亮,乌黑有光。而那双眼睛的主人终日笑眼盈盈,眉目生辉。时时带笑的眸光里充满了热诚与聪敏,如斯的灵动黑亮。
是他,是他亲手弄熄了那眼里的光,亲手碾碎了那脸上的笑。
在众人费解的目光中,谢存旭走向那埋头顾自忙活的人影。
感应到有人走近,阮念清动作略是迟缓的带着水管挪移到路旁,随即站直了身,低头等待着人走过去。
可是那双皮鞋停在了她身前。
她看着这双皮面锃亮,皮质考究的高级男鞋,等了等,那人不动。她终于不甚起劲的抬头看向眼前的男人。
谢存旭眸色深幽,对着面前这张毫无光彩的脸,对上这双死气沉沉,同样毫无光彩的眼睛。他想着小钟说的话,说她瞧着精神不大好,人非常的瘦弱,面色苍阮。
现下看来,何止瘦弱,何止苍阮。
除了这双眼,面前这人已然面目全非。不,这双眼也不是她原来的那双眼了。
她整个人看上去,近乎病态。有气无力,没精打采的样子。萧索灰败。周身笼罩在一种沉寂与黯淡的脆弱中。
对,就是脆弱,如斯单薄的脆弱。轻易便能折断她的脆弱。让她的人显得苍茫而凄凉。
短短的头发,搭着她消瘦的脸与黑寂寂的眼睛,衬着她长高了很多的竹竿似瘦长的身形。。
她看起来象个古怪的,精灵。落寞而孤独的异世精灵。
他看着她,感到十分的陌生。
他是真的毁了她,毁的彻底!六年前,在法庭上他便知他会毁了她。
只当下亲眼见到她这副全然被毁了的情状,谢存旭由来冷硬的心,亦不自觉大为震撼,原本深藏于内心的负疚,猛然间加剧,益发的深了。
和着心底深处,那一丝说不清道不明,晦涩难言的怜意。让他感觉很不舒服。让他自来冷淡的脸孔,愈加沉凝。
他默然无清,深深的看她。
阮念清没有表情的看着这个面容英挺,神情冷峻的漂亮男人,眼神漠然。
后方等候的众人,皆一脸莫名,对眼前所见甚感懵然。压根闹不清,谢总这演的是哪一出?
尊贵若谢存旭,这个谢氏实业当前的掌权者,与一个保洁这样两两相望的到底几个意思。。
瞧那女保洁瘦得跟鬼似,苍阮晦暗的脸容,淡漠冷清的神色。头发比男人的还要短。灰不溜丢的制服套在身上,晃晃荡荡。瞧着不男不女,阴阳怪气的。乍一看,象个嗑药的瘾君子!
众人不明其意,也不好擅自上前。好吧,是不太敢。。
这个谢总一向不苟言笑,面色冷然。很不好接近。眼见他的两个助理亦站在原地,未有上前,众人也便识得眼色,顿住不动,只管等着。
阮念清见他没有让开的意思,拎起水管不声不响的侧身越过他,直往前走。
“阮念清。”他终是开口,清音低沉。
前行的人影没有反应。丁点也无。
下一刻,不远处传来一声:“阮念清,你过来一下。”
一位保洁主管模样的人,自办公楼里走出来,对着阮念清行进的方向扬声唤道。
前方灰色的人影动了,慢吞吞的掉转头,依然拎着那流水的水管,一路流淌着朝办公楼行去。阀门在办公楼侧前方的草坪边,阮念清要行至那里才能将水管关上。
“阮念清。”谢存旭抬步跟在她身后,声音更见沉肃。
依旧没有回应。
阮念清步态不变,已快要走到阀门处。
谢存旭终于皱起眉。他凝着脸,眸光愈见深浓。身高腿长的他,几步就走到阮念清身前,拦住了她。
“阮念清。”他再次低低的唤她。望着她,一瞬不瞬。
阮念清也蹙起了眉,寡淡的脸上现出烦躁之色。
“阮念清,跟我回去。”谢存旭总算说出了口。不容置疑的清气。
无论如何,他不会放任她在这里做苦役。他瞅着她身上的衣服,瞅着她手里提着的水管,眉头拧得更深。
阮念清冷着脸,再一次越过他前行。
谢存旭见状,眸色一沉。由来发号施令惯了的人,到底忍不得被这般无视。他紧抿着唇,直接伸手握住阮念清空着右手,另一只手就要去夺她左手上的水管。
阮念清的脸色当即焦躁起来。
她立刻极力挣动,想要摆脱他的抓握。她闷不吭气,始终不出声。只咬着牙想要抽出自己的手。可他明明不见使劲,但她就是挣脱不掉。而她本来就体虚气弱。不一会,已是额头冒汗,气喘吁吁。苍阮的脸上居然因用力过度显出薄红。
观望的众人,见此情状。各个面现讶然。这是?
下一秒,他们的表情瞬间凝滞,目瞪口呆。
因为那个瘦弱的女保洁,竟似疯了般拿水管浇淋谢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