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顾家已经亡了,臣……臣只盼兄长能平安无虞,陛下要想要臣做什么,臣……臣都会尽力去做!”
握着笔的手在不停地颤抖,一滴浓墨落在宣纸上,晕染出一朵惨淡的花,身后一只手将染了墨的纸抽离,动作渐缓:“爱卿提笔足有一刻钟了,为何还不落笔?”
脑子被搅成一团浆糊,身体更是不受控制的发抖,要他如何落笔?
顾瑾咬着牙,不肯发出声音,手握着笔在纸上画出歪歪扭扭的一笔,贴在他身后的人覆上他的手,牵引着他的手恶意的在纸上写下四个字:顾慎吾兄。
四字成形,好像这屈辱不堪的情形都被兄长亲眼看见了一般,脸上火辣辣的发疼。
心房终于被击溃,顾瑾松口,低低地叫了一声,手中的笔也脱落,在桌上滚了滚,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陛下!饶了臣吧!”
隐忍太久,他的嗓子哑得厉害,带着哭腔和被驯服后的柔弱,极大的满足了凤漓觞的征服欲,他紧紧揽住顾瑾的腰,凑到他耳边呢喃:“爱卿终于肯开口了?”
做着这样不堪的事,他却偏偏还要一口一个「爱卿」的唤着,非要提醒着顾瑾,要他在身体登上云端的时候,精神陷入无边的罪恶痛苦之中。
“陛下,顾家已经亡了,臣……臣只盼兄长能平安无虞,陛下要想要臣做什么,臣……臣都会尽力去做!”
顾瑾强忍着泪,尽量诚恳的回答,这样的转变叫凤漓觞有些把持不住……片刻后,凤漓觞伸手强行与顾瑾十指交握。
十指紧扣,亲昵至极又讽刺至极!
“爱卿心里只有兄长么?把朕置于何地?”
死地!
顾瑾脑子里立刻冒出这个念头,不过他没在这个时候说出来。
凤漓觞也没纠结这个问题,不知道过了多久,凤漓觞叫了宫人抬热水进来,顾瑾趴在书桌上没动,身心疲惫到了极点。
待这人坐进木桶开始清洗,顾瑾才强撑着站起来,将之前被墨浸染弄脏的纸撤去,换了干净纸张,提笔着墨。
兄长,见字如晤,家中一切安好。
写到这里,顾瑾思绪微微发散,想起母亲上个月亲手为他和兄长做的冬衣还没来得及穿上……父亲从老友那儿得来的偏方泡了两坛上好的药酒刚埋下还没来得及品尝,管家在院子里种了棵石榴树今年还没来得及结果,厨娘新研发的紫薯糯米糕还没来得及品尝……
他与顾慎兄弟感情极好,这些年顾慎戍守边关,每两个月他都要寄一封家书过去,有时洋洋洒洒写好几页纸,告诉他家中发生的琐碎小事,有事忙起来,就几句话,跟他报个平安,顺便叮嘱他在外小心。
这次距离顾瑾上次寄家书过去才一个月,提起笔,却已物是人非。
千头万绪在心中盘桓,最终落笔只剩:勿念!兄长万事小心,保重身体!
再简单不过的几句话,写完,身上又出了一层薄汗,待墨迹晾干,亲手将信纸叠好,压在桌上。
指尖刚离开信纸,身后的男人沉声开口:“国公府意外失火被毁,爱卿无处可去,即日起,留宿紫徽宫,一应开支仍与国公世子无异!”
“陛下打算将臣拘禁到何时?”顾瑾偏着头问,漆黑的眸子看不到半分光亮。
“爱卿放心,镇边将军凯旋之日,便是将军府落成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