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了许久,小男孩还是扒拉着他的颈子不松,鼻涕泡一个接一个的。负责检查的医生等着,目光都投给了齐觉,还说实在不行就先让下一个先进来了。齐觉拍了拍小孩子的背,“真的,手松了,好不好。“那哥哥也相信奥特曼咯?”他老大不小了,还要说这句话。齐觉牙缝中艰难启齿,“相信。谁能不相信光呢。“那哥哥等下给我买个赛文奥特曼。原来是搁这等他呢。齐觉冷冷拒绝,小朋友要什么玩具,“不行。
齐觉从短信里抬起头,他刚刚将小孩的最新照片回传给了雇主。
一时没留意到旁边什么时候坐了个人,听见了旁人的搭话他才看了过去。
那人的手一边还逗着林豆豆的下巴。而林豆豆则扯着皮笑肉不笑的笑容,正在应付。
他关掉了手机,扯着唇很勉强地一勾,目光从淡然到无声,视线停在了那未经允许伸过来的手上。
齐觉挑了挑眉眼,语气不太和善,问他,“好摸吗?”
声音淡,透着一股无形的压迫。
“呵......”
那人瞬间就尴尬地笑了笑,默默地收回了逗小孩的手。
身子僵硬地转到另一侧。
也没有再与他搭话。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口,齐觉的一双凤眼,微微上扬,透着都是叫人滚蛋的信号,无疑是这句话的最佳阐释代表。
陌生人逗弄自己下巴的手消失了,粗糙的茧子终于不再磨痛他了。
林豆豆抬头看了一眼齐觉,然后从嘴里拔出了棒棒糖递到齐觉的嘴边。
似乎也是被人捏下巴捏烦了。
变相地示好。
“哥哥,你吃。”
齐觉敛回了目光,看了一眼那满是小孩口水的棒棒糖,脸上掩盖不住的嫌弃,直接拒绝,“不必了。”
“很好吃的哦。”
齐觉额间挂着三条线,答不出好吃两个字,温懒说,“你喜欢就好。”
最后还不忘带个营业微笑。
只有形没有魂的笑,像林豆豆刚刚那样。
但林豆豆的小手还是递到了他的唇边,那颗粉色的小球湿润润的,闪着晶亮的口水光,热情难却。
“你为什么不拿兜里新的给我?”齐觉指了指他前兜的口袋,问坐在膝上的小孩。
林豆豆侧了侧脑袋,当没听见。
“这个好吃。”
这小鬼......分明是护食。
眼前这颗被他舔得就剩指甲盖大小了,跟它兜里那颗崭新的没法比。
齐觉微后仰,颈边肌肤轻薄可见,避开那颗棒棒糖。
他们并不是能共吃一根棒棒糖的关系。
林豆豆还要再来。
齐觉直接拨开了面前的糖,“哥哥不喜欢甜的,你吃。”说完,伸手摸了摸小孩的下巴。
三层。
软乎乎的。
还真挺好摸的。
林豆豆立刻哼了一声,知了社会嫌恶,马上收回了自己的棒棒糖,小嘴巴也嘟了起来。
判断,这大哥哥也欺负他。
齐觉没忍住地弯了弯小括号。
“林豆豆。”
等了又一个小时,临近到医院下班时间,护士才终于叫到了他们的名字,他怀里的小孩摇了摇他,“哥哥,叫我名了。”
齐觉托起他,抱到了报到台,拿了检查单,又带着他进去检查室。
林豆豆一进门看到检查室里两三个白大褂以为是要打针,趴在他的肩膀上,要哭。
“喂,哭什么。哭了也不能不检查,还有,你鼻涕流我衣服上了。”
齐觉是独子,没有兄弟姐妹,安慰人的语气硬邦邦的,没有点起承转合。
打针这件事,他从小就在齐应能的棍棒教育下要求不能哭,也认为眼下状况是理所当然的,更何况还不是真的要打针,只是个检查。
他不惯别人的娇气。
林豆豆嗫嚅道,“哥哥......”
他冷漠,“叫哥也没用。”
“可是,我怕疼。”
他不为所动,“那就忍着。”
见他们进门后,小孩子不肯下地,其中一个白大褂医生说,“现在的小孩不好骗,年轻人给点耐心哄哄吧,要不试试奥特曼?前一个小朋友也是这样,还挺灵。”
那医生说,“小朋友,检查不疼的,就跟奥特曼打怪兽一样,很轻松的。”
“骗人,上次护士姐姐也跟我这么讲,然后给我打了屁股针。”
本来听到奥特曼两字,林豆豆眼睛都亮了,但是想起记忆里的许多遭都是被这么骗的。
他还是不肯落地。
更加箍紧了齐觉的脖子。
医生有耐心,继续说,“真的,要不你问问你哥哥。”
林豆豆鼻子的泡泡又冒了一个。
问齐觉,“哥哥,真的吗?”
背后的医生朝齐觉使了使眼神。
缠了许久,小男孩还是扒拉着他的颈子不松,鼻涕泡一个接一个的。
负责检查的医生等着,目光都投给了齐觉,还说实在不行就先让下一个先进来了。
齐觉拍了拍小孩子的背,“真的,手松了,好不好。”
“那哥哥也相信奥特曼咯?”
他老大不小了,还要说这句话。
齐觉牙缝中艰难启齿,“相信。”
谁能不相信光呢。
“那哥哥等下给我买个赛文奥特曼。”
原来是搁这等他呢。
齐觉冷冷拒绝,小朋友要什么玩具,“不行。”
说着他就单手扯背拎起林豆豆,要将他放到地上。
结果林豆豆手脚并用攀在了他手臂上,像个树懒一样,紧紧抓住。
“我不要——不要啊——”
哭声又响彻了整个检查室,也传到了门外去。
齐觉拿他没办法蹲下去,与他平视,大眼看着小眼。
他,“买。”
林豆豆,“再加一个赛罗奥特曼。”
这小孩,套路无穷尽啊。
“把脚放下就买。”
林豆豆听了才放下了脚。
但是手又没放。
又怎么了?
林豆豆抬着圆碌碌的眼睛看着他,继续要求,“哥哥,我妈妈平时哄我都给我唱小白兔白又白的歌.....”
“得寸进尺了啊,我不会。”
林豆豆鼻涕泡又要掉下来,刚要张口,露出红色的喉咙来。
旁边的医生也投来了关切和准备叫下一个的眼神。
就这一会儿,他们已经耗了十分钟了。
还没等林豆豆再发作,齐觉立刻伸手捂上,贴着绷带的手稍微用了点力,将他嘴巴盖得严严实实的,“行,小白兔我不会,换一个。你躺上去。”
正要指引他们换衣服的医生,听见齐觉的话,笑了笑。
“来,林豆豆过来这边。”
本来为了应付小孩,说一说也就过去了。
“哥哥,你唱啊。”
林豆豆换完衣服等着。
完全不能忽悠。
齐觉把今日份的耐心都给了面前的小鬼,看两旁的医生没有反对,于是沉下了眼,低低开口,表情不情不愿。
“......小小乌龟,上山坡。”
“嘿嘿哟,嘿嘿哟......”
......
这不是会嘛。
口罩下的医生抬眼看了看面前的小伙子。他的声音不算柔和,低沉,有点像醇酒,一张坚冰不化的脸感觉应该唱摇滚的。
现在却在唱小乌龟。
就还挺意想不到的。
不过,点歌的林豆豆倒是挺满意的,他被抱上了检查台,小嘴也跟着一起哼,还主动牵了医生的手,开始配合检查。
医生还夸他,“真棒。”
另一边,检查室的门口,医院的走廊上。
夏青与林家奶奶吃完了饭,来了医院,见林良秀与妈妈翁舞聊天,没她什么事。
她就过来自助窗口,拿妈妈翁舞的检查报告,结果就听见了检查室里传出来的声音,她停下了脚步。
看见,正在慢慢关合的铁门里头。
一身黑衣削短头发的人抱臂站着,目光厌世,身姿懒散,明明染指不得。
可却唱着。
“嘿嘿哟,嘿嘿哟。”
夏青笑了。
原来小哥ʝʂɠ哥还挺温柔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