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儿,您想,若是您的娘家人娶了这苓姐儿,为了自己的独女,主母再怎么样不还是要看着您的脸色,那可不就任由您拿捏她们了吗?”李氏隐隐心动,可是稍微一思量,面上犯有难色,“但这议亲的事儿必然不可
烛火灯光摇曳,李姨娘斜靠在榻上气色不佳,“主君今夜仍就宿在品香院?”
着去探消息的丫鬟低声应了句“是”。
桌上的灯台突然被打翻,砸在她身上,滚烫的蜡油顺着她的胳膊一路下流,像是殷红的鲜血般,沾满了她的双手。
丫鬟强忍痛意,眼泪却忍不住的倾泻而出,只在原地动也不敢动的呜呜咽咽抽泣着。
这哭声着实是火上添油,扰得李姨娘不得清净。在她发作之前,风儿眼尖地向前一步,呵斥道:“哭哭啼啼的,尽惹些晦气在身上,瞧不着主子心烦吗,还不快快下去。”
那丫鬟也不敢说什么,带着一双肿胀的双手就下去了。风儿眉头微皱,那人的手算是废了,留着也无甚用处,逮着个机会打发掉才好。
她小心的观察着李姨娘的神情,试探的开口:“主儿,夜深了,咱还是早早歇息吧。”
李氏撇了她一眼,阴阳怪气道:“怎么,看着我不受宠了,连你也敢来指使我?”
风儿立即跪地,将头埋得低低地,“奴不敢,请主儿消消气,不......不然,您就狠狠地责罚奴吧!”
说着,她拿起还在地上躺着的灯台,双手举过头顶奉上。
看着风儿这幅敬畏自己的一番表现,李姨娘的心情多少舒缓了点。
她一双玉手接过灯台,在手里掂量了掂量,接着手里朝向一变,灯台就被丢到角落了。
风儿小心翼翼的探头,李姨娘的已然恢复了那副淡然模样。
李氏瞥了她一眼,“还在那跪着做什么?过来。”
青绿色的衣裙长摆微动,风儿立马起身凑了上去。她接过其中一个丫鬟手里的蒲扇,让她退下了。
屋内只留有这主仆二人,她讨好的向李氏送着风。
夏天的夜里烦闷的很,又是蝉鸣又是蛙叫,扰的人躁上心头。
李姨娘享受着微微袭来的凉风,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风儿,你说,主君这会儿该和柳氏那个婆娘做什么呢?”
风儿没接话茬,李姨娘接着道:“左不过是诗情歌赋,风花雪月罢了,倒是独留我在这儿暗自伤神。”
“主儿何必在这儿自怨自艾呢?就算主君又宿在了那品香院又如何,主母整日喝药补身,他们二人必不会同塌而眠。所以主儿,您依旧是主君心里的头一份啊。”风儿奉承道。
这话顺耳多了,李姨娘嘴角微翘,得意道:“那倒是,当年主君便是靠着我父亲,才学会这些君子之道,才有了后来的官运亨通,高达显贵。我们二人,那是知慕少艾,早早便定下终身来的。没有我,他怎么会有今日?”
“不过,”她脸上神情一变,咬着牙道,“哪知道柳氏那个贱人捷足先登,抢了我那正房夫人的名头,我这才委身做妾。每每感念于此,我恨不得能将那贱人千刀万剐,油煎火烹。”
风儿加大手上扇风的力道,生怕这怒火烧到自己,“如若主儿心里真的咽不下这口气,眼下不是有一个现成的机会?”
李姨娘眼里微光闪过,“你是说——大姑娘的亲事?”
风儿笑着点了点头,眼里满是阴暗的算计。
“主儿,您想,若是您的娘家人娶了这苓姐儿,为了自己的独女,主母再怎么样不还是要看着您的脸色,那可不就任由您拿捏她们了吗?”
李氏隐隐心动,可是稍微一思量,面上犯有难色,“但这议亲的事儿必然不可能由着我安排,那柳氏不还在旁盯着呢,怎会让她的女儿嫁予一介白丁?”
风儿凑近她的耳旁,低声细语道:“奴家中早些年是干药材生意的,只需往主母常喝的药中加点料,让她管不了事,到时候大姑娘的婚事不就是由着您做主了吗?”
此言一出,李姨娘顿时精神了,“此事可有把握?”
风儿微微点头,狠决道,“主儿只需说想不想做,其余的交由奴去解决。”
“做啊,有什么好怕的。”她手里攥紧手绢,看向风儿,“此事全交由你,不过记得了,小心一点,别让人抓住了尾巴。”
风儿低眉顺眼的答应下来,李姨娘似乎又想到什么似的,问了一句,“前些日子向往禀告待客正厅情况的那个丫鬟叫什么名字?”
风儿:“绿枝。”
李姨娘:“她说正厅里谁是柳氏的人?”
“好想叫做左清?”风儿不确定回道。
“左、清。”李姨娘抿了口茶,“既然能博得柳氏的信任到正厅伺候,估计也不加简单,看看能不能收买她吧。”
活落,她站起身来,两手张开,风儿立即放下手中的蒲扇,上前伺候。
卸了耳环朱钗,李姨娘散落着一头秀丽的黑色长发,裹着一身雪白的中衣,安息就寝了。
夜渐渐深了,主屋这边却还未熄灯。
柳氏坐卧在床,时不时抚着胸口轻喘两声,顺顺气才继续和韩千山交流。
“你说,想将李姨娘的儿子记在我名下,占一个嫡子的名头?”
桌旁的男人点了点头,“你膝下子嗣单薄,华哥儿又是一个极其乖巧孝顺的孩子,必然不会扰你静养。”
他搓了搓手,“而且,咱们府中也该添个嫡亲哥儿,不然没法向旁支的叔伯们交代啊。”
柳氏低垂下眼,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只是淡淡开口:“你是我的夫婿,你说的话我自是心中有思量的,不过这个事吧,过几日再说吧。”
她突然咳嗽两声,烛火映衬下,她的脸色显得苍白。
韩千山见她这疾病缠身的痛苦模样,自是不好再说什么,收拾收拾一旁支起来的侧榻,吹了烛火,脱了外衣歇息下了。
深深浅浅的呼吸声传来,柳氏躺在床上,眼里分外清明。
真是事赶事,分外忙碌的一个时节。光是一个苓姐儿的婚事就让她心烦意乱的了,如今又添了记名这档子事,想必不久,李姨娘那边就该寻死觅活的不同意了。她轻“啧”了一声,真是有够累的。
黑暗之中,点点星辉照亮了这人间。
韩朵朵站在窗边,一丝困意也无。她仰头看着这浩瀚星空,平凡的景象之下,是早已改变了命运轨迹的人生,她将会永远的属于这个时空,留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