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染,对不起,妈妈没能将你的房间保留下来。“妈,家里地方小,再说我也不会再回来住的。房间重新装修过,写字台上一台苹果手提还在播放某部大片,沈素芬把苏染的手放到腿上,“小染,你还在怪我们吧?”“没有。“哎……当时是我们私心……”沈素芬连声叹气,为亲生女儿偷来的这近二十年幸福,也不知是福
来到二楼时,一阵男音压过懦弱的女音正穿透门板传来,男人说话很大声,“你也不看看我挣几个钱?一天到晚要名牌,有本事回到傅家去,她要什么你就给她买?家里开的是银行吗?”
“蕊蕊现在过成这样一时适应不了……”
“等她适应完我们就要上街讨饭去了!”
眼前的大门被用力打开,尤应蕊冷着脸往外冲,见到苏染愣了下,眼角讽刺尽显,朝屋内正争吵的两人不冷不热说道,“有客人来了。”
沈素芬率先停了嘴,一双布满鱼尾纹的眼睛笑成花,“小染!”她上前握住苏染的手腕把她往屋里带,站在旁边的尤应蕊几不可闻地浅笑了声,大步下楼。
尤招福见到苏染并未表现出沈素芬那样的激动,他铁青着脸杵在门口,看来是气得不轻,胸膛这会还在剧烈起伏。
“小染,你来就来了还带这么多东西做什么?”
客厅内摆设变了,原本拥挤的地方被硬塞进一个双开门的高档冰箱,苏染生活过的气息很难再找到,屋子收拾得很干净,由于是两室一厅,尤应蕊现在住着的正是她先前的房间。
“妈,这是我给你买的羽绒服,你试穿看看。”
沈素芬拉了苏染走进房间,那件羽绒服没试,被她小心翼翼挂在衣柜内,苏染不是第一次给她买衣服,尺寸不会看不准的。
“小染,对不起,妈妈没能将你的房间保留下来。”
“妈,家里地方小,再说我也不会再回来住的。”
房间重新装修过,写字台上一台苹果手提还在播放某部大片,沈素芬把苏染的手放到腿上,“小染,你还在怪我们吧?”
“没有。”
“哎……当时是我们私心……”沈素芬连声叹气,为亲生女儿偷来的这近二十年幸福,也不知是福是祸。
苏染抬眼,看到尤招福像尊雕像似的站在门口正抽烟,他同上次见面相比好像老了不少,透过烟雾朦胧仍能见他眉宇间的忧愁。
其实她挺羡慕尤应蕊的,真相大白前,傅家拿她当公主般地疼爱,哪怕现在回到原点,但为弥补,尤家夫妇仍不惜一切满足她的需求。而苏染呢,虽然沈素芬对她不错,但尤招福与她向来冷淡,这会在傅家又没得到妥善安放的待遇,她真正是陷入了囫囵之境。
苏染临走时,尤招福单独把沈素芬拉到旁边商量,后者似是不肯,眼见又要再起冲突。
“妈,有事吗?”
“噢,小染,没事。”
“小染,”尤招福拉住妻子的手后唤住她,“你妈想向你借些钱。”
“借钱做什么?”
眼见事情开了口,沈素芬也不好当面和尤招福吵,“蕊蕊看中款新手机……”
“妈,她不是孩子了,看中什么自己去买,我还有事,先回去了,”她拉开门走到外面,“妈,你陪我走走吧。”
并未感觉待了多久,但出来时确实天色已黑,一排简化路灯蔓延至路口,中间有几盏空缺,苏染停住脚步从包里掏出张银行卡递给沈素芬,“这里面有两万块钱,您留着,等需要的时候再用。”
“不行小染,我不能拿你的钱……”
“妈,我这钱是给你的,不是让你去给她挥霍的。”
苏染把银行卡塞入沈素芬手里,她快步向路口走去,沈素芬站在原地眼见她走远了还是没离开。苏染两手插兜,灯光泄了半头青丝,她抬头时竟发现个男人站在她车旁,而凭着他的身份,他是绝不可能出现在这种地方。
等等……
苏染脚步渐缓,裴成渊仿佛是在和谁说话,苏染定睛细看,这才发现隐在黑暗角落里的尤应蕊。
苏染站在弄堂口,她若迟回傅家那么一步,这会站在裴成渊身边的不就该是尤应蕊么?
她两手插入大衣兜内,在弄堂口站了会,裴成渊背身而立,苏染看不清他此时的神色,两人依稀搭了几句话,还是尤应蕊先发现不远处的苏染,她招招手,面色在黑夜中绽放如暮,“嗨,小染。”
裴成渊丢掉指间的烟,顺着她的视线望到苏染。
眼角稍稍刺痛了下,苏染站在高高的路灯底下,光线晦暗狭窄,只容得她一个小小的身影,细看还能发现薄雾似的萧瑟。苏染几步走到车跟前,拉开车门,人并未立马坐进去,“你怎么过来的?”
“车我让况子开回家了。”
苏染将脸别向尤应蕊,“妈见你一声不吭跑出来,她很担心。”
“担心我跑到傅家去吗?你让她放心,我有自知之明。”
这些伤人的话说起来总不会顾及轻重,苏染庆幸沈素芬这会没听到,“你既然知道那便最好。”
尤应蕊眼见二人坐进车内,红色奥迪车即使在光线不足的夜晚仍能彰显张扬犀利之本性,她眼见车尾缓缓在眼中驱动向前,尤应蕊想起在傅家时傅颂庭曾说过,会在她结婚时送她辆最喜欢的奥迪。
可这会,都不一样了。
裴成渊眼睛盯着后视镜中的身影,“啧啧,公主变成了灰姑娘。”
“不正好吗?灰姑娘才能等到王子来救赎。”
“你的意思,我不是你的王子?”
苏染把车开到大路上,她回头揶揄了句,“你情愿吊死在我一棵树上?”
“够毒的啊,等我把整片森林砍光了就来拔掉你这棵歪脖子树。”
苏染只是笑了笑,不和裴成渊当真。
“吃过晚饭了吗?”
苏染摇头。
“走,我带你去个好地儿。”
“不想去。”
苏染才拒绝,一只手随之落到她腿上,她心里一惊,嘴里已做出反应,“在哪?”
裴成渊去的地方绝对得是迎安市最好最体面的,迷性,顾名思义,因贪迷一时欢愉而铸就的性确实每天都在不厌其烦上演。
坐在能容近二十来人的圆台前,苏染推开裴成渊递来的酒杯,“我酒品很差。”
“有多差?我不怕!”
兑过的威士忌仍然很烈,舌尖像烫到般蜷缩起来,苏染轻眯起眼睛,神情难得地展露,“你怎么会到尤家去?”
“想你了,是去接你,”裴成渊回头对上她的视线,“别拿这种眼神瞅我,我正经起来比谁都君子。”
苏染心里确实很烦,跟着裴成渊把酒当水一杯杯地灌下去,她酒品确实不怎么样,酒过三巡,嘴里一个劲嚷嚷着热,听到手机铃声响起,按了几次才把电话接通。
“你个死女人在哪鬼混呢?老娘打你多少电话不接,喂喂喂——”
苏染把电话从耳旁挪开,“吱吱,我在迷性。”
“什么?有这么好的事不知道叫上姐们,你有良心吗?快告诉我哪个包厢,我这就杀过去——”
得,这会来了个更加没酒品的。
裴成渊走出包厢时苏染喝得差不多了,他听到急促的脚步声从走廊那头传来,裴成渊推开一间并不起眼的包厢大门走进去,反手又将门掩起。
“况子。”
“三少,安全吗?”
男人箭步走去,每个动作绝不拖泥带水同平日里放荡不羁的模样判若两人,这是间定为中等消费的包厢,裴成渊单手插入兜内,站定在窗前,“我是带着苏染来的,不会有人怀疑。”
“前两天的进货出了些问题,我出面找过王局吃了顿饭,他倒是好说话,表示会帮忙去查,只不过这事发生的蹊跷,明显是有人想跻身进来分杯羹,本来这事用不着惊动你,但涉及的数额巨大,我恐怕拿不下来。”
裴成渊今日穿了身纯黑色的西装,极致的颜色,又像是黑暗的天使,魔魅而妖娆性感,他点根烟慢条斯理坐到沙发上。黑色西装裤包裹着两条修长的腿,他薄唇轻抿出个烟圈,“王局这人是有名的老狐狸,所幸他命根子捏在我们手里,这样,你晚上回去后打个电话逼逼他,但要适可而止,我就不信他嘴里吐不出来个字,真到那时候,我把他牙齿拔光了都要撬开看看他的舌头是用什么做的!”
“真他妈血腥!”
“老子喜欢血腥!”裴成渊手臂伸过去把烟掐灭,“这事我不出面,老规矩,交给你。”
裴成渊在包厢只坐了一会,他先离开,个把小时后况易才走。
天字VIP包厢内,宋织才来一个钟头没到,这会却已醉的没型,苏染也好不到哪里去,只搂着对方肩膀正高声唱,“错错错,是我的错……”
宋织跟着接唱,“你总说是我的错,可你自己总太过自我……”
裴成渊听得头疼,这都什么和什么?
宋织抱住话筒正在飙高音,眼见美男出现,当即音都破了,一条手臂抱住苏染脖子,另一手拿着话筒在她脑袋上直敲,“你男人长这么妖孽,比电视上好看多了,老实交代,那方面行不行,说说说——”
苏染被勒的直喘气,睁着眼不知道说什么,看来醉的不轻。宋织酒喝多后话就是多,“高潮美男,美男高潮,哇咔咔——”
裴成渊站在门口,脸色不好,苏染头重脚轻地乱晃,“走走走,我要回家,回家——”
“回毛家啊?陪我喝到爽再说!”宋织仰脖一杯酒灌进去,“老娘把青春都赔进去了,他凭什么这么糟蹋我,凭什么啊?”
裴成渊走到组合沙发前,手掌握住苏染摇晃的肩膀,“走,回去。”
“哎!美男,”宋织伸出根手指在裴成渊眼前摆动,“这是几?”
“毛病。”没说她脑残都是给面子了。
宋织打个响嗝,前一刻还搞得跟个疯婆子似的,这会却眼泪急急流了下来,她两手抱住苏染开始恸哭,“男人都他妈不是东西,可你老公是好人,他不计较你和哥哥的事,你不是处女他也能接受,为什么我就不行?凭什么男人在上女人的时候都是阅人无数,凭什么女人就得守身如玉啊?”
苏染其实没醉死,听到这话,难得的酒意就被兜头给浇醒。
苏染这时候还能做什么?
只能装醉,且一醉不醒那种。
宋织酒品向来差,若不是知道她最近心情不好,苏染哪里敢再和她聚在这种地儿,这下好了,她嘴巴跟个机关枪似的,明天一觉醒来倒能拍拍屁股说啥都记不清了。
宋织把那男人姥姥爷爷都给问候到了,她袖子在脸上胡乱抹,转而手臂抱住裴成渊,“我要也能找到这么个老公就好了,神那,赐我个男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