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以又问了一遍。“都……”他想答都可以,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温的就行,谢谢。”乔以微微一笑,“好。我再洗一点水果,喜欢吃什么?”说话间,她已经走到冰箱旁。正要踮起脚尖取出放在最上层的水果,陆砚知已经先她一步伸手扶住了,正在往回弹的冰箱门。“我来。”他站在她的身后,仅到他下巴处的她,像是被他抱进了怀里。乔以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又紧张又心安,走廊静得她甚至……能听到他心跳得“突-突-突”的声音。
乔以口中的证据,是她和胥远一周前的微信聊天记录。
陆砚知看完,一盆冷水泼了下来。
“这只能证明胥远有向你了解过双龙九凤冠一事,和他是否参与了盗窃案,是两码事。”
见乔以没有吱声,顿了一下,他又说:
“但你可以因为这是他六年来第一次与你联系,一联系问的又全是与双龙会九凤冠有关的事,从而对他产生怀疑,并展开证据搜集。”
“等你有可以直接证明他和张恩露的死有关的证据,就能移交警方申请立案。双龙九凤冠盗窃案的自证,流程也是这样。”
乔以点头,她明白陆砚知话里的意思。
在她看来,所有发生过的事情,一定有迹可循。
既然张恩露是在进入无监控路段后死亡的,那这段路肯定有必要在同样的时间去走上一趟。
没准儿就在犯罪现场的模拟中,发现了之前被忽略的什么重要细节呢?
“那个,明天……你可以陪我去一趟案发现场吗?”作出决定的乔以,抬头看向陆砚知,问得有些小心翼翼。
她的内心在害怕……被他拒绝。
陆砚知却没有半秒的迟疑。
“好,你先进去吧,明天见。”
看着他嘴角的笑,乔以突然好像回到了十年前。
那会儿的陆砚知每天都是这样笑着,边挥手边跟她说——“明天见。”
不同的是当年的他站在学校门口,而现在,他站在她住的小区门口。
他们分明一直都离得那么近,却又总像是隔了条银河,怎么都靠不在一起。
在旁人的“让一让”中回过神的乔以,情绪突然有些复杂。
“要上去……坐一会儿吗?”
一番挣扎后,她总算问出了口。
陆砚知没有想到她会发出这个邀请,他的表情明显有些错愕。
从张恩露来云涧工作的那一天开始,乔以再也没有和他独处过。
原因她没说,他也从来没有开口问过。
今晚如果不是因为婚纱照的事情,眼下只有他能确认真假,他相信乔以绝不会主动约他。
而这样的机会,还有没有下一次,陆砚知不知道。
“好。”
应声的瞬间,他已经从小区门口大步走到乔以身边。
……
28楼。
陆砚知坐在沙发上,他静静地看着乔以在这间奶油风的屋子里穿来穿去。
这是他从17岁就开始期待的场景。
与她三餐四季,日出而作,日落而……做。
他们会有一只可爱的猫和一只凶凶的狗,以及一个可爱的女儿。
甚至连女儿的名字,他都想好了:
——陆以喜。
陆砚知和乔以有喜。
他曾坚信不疑,自己能在大学一毕业就实现这个理想。
结果,如今同学们的孩子都已经上幼儿园了,而他和乔以……还没有拉上手。
或许自己应该再主动一点?陆砚知若有所思。
而丝毫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的乔以,正从收纳柜里将某只特殊的杯子取了出来,这是她某次去国外旅游时淘来的手作孤品。
原本是准备送给陆砚知作为生日礼物的,结果那天张恩露生病进了医院,等两人走出医院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
当时的乔以想,这次没有送出去那就下次吧。
后来她才知道,人生其实没有那么多的下次,很多时机往往有且仅有一次。
而这个她自始至终都觉得和陆砚知特别相匹配的杯子,一放就是好几年。
“水要喝热一点还是温一点的?”站在岛台旁的水槽边,乔以一边冲洗杯子一边抬头问道。
陆砚知有些微微失神。
听到她的声音,他疑惑地嗯了一声。
“你喜欢滚烫一点的水,还是温一点的?”
乔以又问了一遍。
“都……”
他想答都可以,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温的就行,谢谢。”
乔以微微一笑,“好。我再洗一点水果,喜欢吃什么?”
说话间,她已经走到冰箱旁。
正要踮起脚尖取出放在最上层的水果,陆砚知已经先她一步伸手扶住了,正在往回弹的冰箱门。
“我来。”
他站在她的身后,仅到他下巴处的她,像是被他抱进了怀里。
乔以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又紧张又心安,走廊静得她甚至……能听到他心跳得“突-突-突”的声音。
“你把杯子端过去,我来洗。”
陆砚知说。
他的声音很低,却烫得乔以连心尖都是绯红的。
这是她11年来,梦了无数次的场景。
和梦里不同的,是她没有伸手从背后抱住陆砚知,而是逃也似的走开了。
倚靠回沙发上,乔以的目光依然定定地锁在陆砚知身上,直到他端着洗好的水果朝着客厅走来,她忙不迭地捧起刚放下的水杯,低着头一口接着一口,就差直接将脸直接埋进杯底了。
客厅的氛围突然变得有些微妙。
“乔以。”
沉默了数分钟,陆砚知开口。
有些暗哑,有些严肃,唤的还是她的全名。
乔以嗯了一声。
她不知道陆砚知接下来会说什么,她的内心有些期待,但又有些害怕。
就在这时,猛然亮起的手机屏幕,再次弹出来自张恩露邮箱的邮件。
陆砚知原本已经到了嘴边的话,不得不又吞了回去。
这封邮件,只有言简意赅的两个字。
——【开门。】
点开邮箱的瞬间,乔以滚烫的脸,红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未留一丝血色。
“你进卧室去,把门反锁上。”
“无论听到什么声响,都不准开门。”
陆砚知从她手中接过手机,并用极低的分贝在她耳边说道。
但乔以站在原地,不肯移动半步。
“一起。”
陆砚知既看到了乔以眼睛里一闪而过的恐惧,也听出了她语气里的坚定。
他依然没有任何的迟疑,直接将她推回了卧室。
“听话。”
乔以正要伸手,锁芯拧动的声音已经先一步响起。
陆砚知从外面将门反锁,并取走了钥匙。
再然后,就是他离卧室越来越远的脚步声。
……
门外鸦雀无声。
猫眼已经被人用东西挡住,里面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
门内的陆砚知,一手握着菜刀,一手握着门把,但他始终没有转动。
他在等。
十分钟后,电梯在28楼停下。
但紧接着响起的,并不是陆砚知预料中的,仓促逃跑的脚步声,又或是来自小区保安的敲门声。
“这是什么味道?好腥。”
“是血……好多的血。”
“卧槽!是……是是……是角落上的这家流出来的,这这这也太丧心病狂了吧,把人杀了还钉在门上。”
“快快快报警、报警、赶紧……报警。”
陆砚知就是在这个时候推开门的。
两个保安看到他手上拎着的菜刀,刚才只是发软的身体当场无法动弹,俨然和那具被钉在门上的尸体,没有任何区别。
“你……”
“你……你要做什么?”
他们惶恐万分地看着陆砚知,两腿间的地面,在开口时已经湿透。
“法治社会,你可别乱来。”
正要解释,被钉在门上的尸体,突然朝着陆砚知扑了过来,但在撞上对面的墙壁后,却又摔得四分五裂。
……假人?
所以:
眼前如此惊悚的一幕,到头来竟然是场恶作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