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笑得慈祥:“我还能老到那么不中用啦?”江浣叹了口气,将外婆拉到店里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您坐着,剩下我来。”“唉,你这孩子。”等江浣将店门口的桌椅都搬到店内摆好后,累得出了满头的汗。外婆站起身用袖子擦了擦江浣额头上的汗:“累坏了吧。”江浣抿嘴笑着:“不累。”外婆转身走进厨房:“给你烧碗馄饨,怕囊了,等你回来才能煮。”“好。”不出一会儿,外婆的声音从厨房传来:“浣浣,好了。”江浣走进去接过外婆手中的勺子:“我来盛,别烫到了。”
江浣走到家才看见馄饨摊门口堆了一大摊桌椅。
馄饨摊还没开业,江浣也不好意思再去麻烦季清林,店内的餐具摆设一切都是她自己预备的。
外婆正弓着背,颤颤巍巍的拖着椅子往店里搬。
江浣将书包丢在一旁,上前接过外婆手中的椅子,小声斥责着:“外婆,我不是说了。一切都等我回来再做吗。”
外婆笑得慈祥:“我还能老到那么不中用啦?”
江浣叹了口气,将外婆拉到店里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您坐着,剩下我来。”
“唉,你这孩子。”
等江浣将店门口的桌椅都搬到店内摆好后,累得出了满头的汗。
外婆站起身用袖子擦了擦江浣额头上的汗:“累坏了吧。”
江浣抿嘴笑着:“不累。”
外婆转身走进厨房:“给你烧碗馄饨,怕囊了,等你回来才能煮。”
“好。”
不出一会儿,外婆的声音从厨房传来:“浣浣,好了。”
江浣走进去接过外婆手中的勺子:“我来盛,别烫到了。”
她一手端着一碗馄饨坐到了外面的桌子上,看着对面的外婆说:“外婆,以后别再等我一起吃晚饭了。医生说了药不能吃太晚。”
外婆笑道:“你这丫头,人不大操心的倒是不少。”
江浣迅速的吃完了一整碗的馄饨,拿来药箱,对照着单子上医生写下的药量,将药拿了出来。
又倒了杯温水递到外婆面前:“外婆,等一下把这些药吃了。”
“诶。”
等外婆吃完后,江浣又将碗拿到厨房洗了起来。
外婆站在她身边,问:“你妈她…..还不知道我们来南途了吗?”
江浣刷碗的动作顿了顿,很快便恢复如常,摇了摇头:“应该不知道吧。”
外婆叹了口气:“唉,浣浣。你别怪她,你妈她命也苦的呦。”
江浣的眸子垂了下来,她父亲在她八岁那年因公殉职,她想象不出,一个人究竟心有多狠,为了逃避责任,把一个刚刚失去父亲的孩子,当皮球一样,踢到了自己母亲手里。
因为是突然转学,江浣还有些跟不上学校的进度。
她不得不加快学习的进程,只能比其他人更努力的学习。
窗外,万家灯火都已经熄灭,卧室里只开了一盏昏暗的小台灯。
寂静的夜晚里,只有笔尖划过纸张“沙沙”作响的声音。
终于,在写完卷子上的最后一道题后,江浣扣上了笔盖,伸了个懒腰舒缓了僵直的脊背。
江浣披着外衣,去客厅里倒了杯水。才听见从外婆房间里传出的轻微咳嗽声,很明显是被刻意压制过的声音,她忍不住的皱了皱眉。
外婆在临江的医院检查后,说是肺部有阴影,只开了几副药,具体是什么病,医生也没说出个结论。
江浣在心里策划着,过几天一定要带外婆去医院好好检查一番,可在那之前,她还需要找一份兼职。
回房间,江浣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才看见今天下午季清林发给她的短信。
——一切顺利吗?
——好好学习,有什么需要跟我说就好。
——我下周会回趟南途。
江浣心里一暖,却只回复道:
——季先生,一切顺利,勿挂念。
毕竟没有人会永远不求回报的帮你,未来脚下的路还是要靠自己走。
江浣摸了摸脖子上的佛牌,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被那个叫温柯御的男生丢弃的挂坠,总能莫名的带给她能量。
可能是因为父亲有一个相似的,也可能是因为那日在普渡寺他说的话。
好在,那些最难熬的日子终于是熬出来了。
从今以后,她可以好好地读书,再也听不见沈雅的辱骂了
她打算跟从前的一切一一和解了。
就这样一点一点的努力,前进。
这样就好。
江浣想。
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重重的打了她的脸。
.
.
周天,江浣早早的便出门了。
秦欢知道她急着用钱,便给她介绍了一份家教的工作。
是秦欢亲戚家的孩子,女孩,刚刚上初中。
江浣顺着手机上秦欢发给她的一长条地址,找到了一排别墅区。走到中间第三栋时,江浣进了院子按了别墅的门铃。
一个戴着围裙的中年女人开了门:“你是?”
江浣答:“我是秦欢介绍过来的家教”,紧接着中年女人将她领进了屋中。
江浣换好鞋,问:“请问,您家孩子呢?”
中年女人摆了摆手:“可不能这么说呦,我就是这个家的阿姨,你稍等会儿,我上楼去叫她。”
江浣点了点头,有些局促的站在门口。
小时候父亲对她的教导还历历在目,没有主人家的同意,她是不会擅自往里面走的。
半晌,才慢吞吞的下来一个穿着浮夸白色长裙的小丫头,脸上还带着不耐烦的表情。
随后,又是一阵下楼的脚步声,伴随着声音响起:“你就是今天新来的家教?”
江浣正了正身子,抬头看去:“对,我就是…….”,看清了楼梯上下来的女人,江浣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三十多岁的女人,保养得当,穿着看着价格不菲的家居服,头发散落在胸前,跟江浣一样,长了一张狐狸脸,又妖又媚。
江浣终于知道,为什么陈若真已经三四十岁的年纪了,还能再嫁给有钱人。
陈若真只是停下了脚步,脸色变了变,不过很快便回过神来,面色不改的说:“进来坐,客厅有张桌子,在那授课就好。”
只见她低头小声的哄着一旁的女孩儿:“欣欣,听妈妈话,一会儿好好听课,不然你爸爸回来要惩罚你的。”
女孩儿撞开了她的身体,极为不耐烦的说着:“用你管,你又不是我亲妈”,然后自顾自的向里面走去。
江浣的腿僵在了原地,却听见陈若真说:“还不快去。”
一堂课下来,那女孩一点儿也没听,就是自顾自的用她那粘满钻的指甲,敲着手机键子。
江浣虽有些心不在焉,却还是坚持下来,认真的授课。
江浣看着女孩儿,皱着眉:“一节课马上结束了,你究竟要玩到什么时候。”
女孩不耐的说:“你只管拿钱就好了,管那么多干什么。”
江浣冷漠道:“随你,该讲的我都讲了,听不听全在你。”
女孩儿这才抬头看她:“你敢这么跟我说话?”
江浣说:“为什么不敢,你拿钱,我做事。谁也没比谁高贵。”
女孩探究的看着她,缓缓开口:“我讨厌你。”顿了顿又说:“你很像那个狐狸精。”
江浣平静的直视她,红唇微张,缓缓的吐出了几个字:“巧了,我也讨厌你。”
也跟你一样的讨厌她,不,是比你更讨厌她。
“但是我还是要把课给你讲完。”江浣继续说。
陈若真走了过来,看着女孩儿关切的问:“怎么样?课程能接受吗?”
女孩看着江浣,勾着唇,报复似的开口:“听不懂,讲的太垃圾了。”
陈若真问:“那怎么办?告诉你爸爸换一个?”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留给江浣。
“不用,就她吧。”
陈若真刚要张口说些什么,阿姨将正哭个不停的孩子从楼上抱了下来递给陈若真。
陈若真小心的将孩子接了过来,往一旁走去,嘴里哼着:“妈妈抱,宝贝不哭了。”
抬头看去,江浣看见了小孩子胖嘟嘟的脸蛋紧紧地靠在陈若真的肩膀上。
她不由自主的将手中握笔的力度加重了几分。
你抱着的亲生儿子叫你妈妈。
对面坐着的现任丈夫的女儿也要叫你妈妈。
那么我呢?
我应该叫你什么?
……
一堂课结束。
江浣向陈若真收了一节课的钱,并说下堂课不来了。
然后背上书包,挺直了脊背,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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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的阵雨猝不及防,又急又大,就这么倾盆而下,仿佛将天际划破了一道口子。
江浣毫不犹豫的将书包抱在怀里,踩着地上的一个个大小不一水坑,向公交站台跑去。
跑到公交站台,江浣的衣服已经完全被打湿了。
头发也完全湿透,黏嗒嗒的粘在了额头上。
发尾滴下来的水珠顺着她的脸颊,流进了她的眼睛里。
江浣完全不在意的抹了抹眼睛,然后将怀里书包的拉链拉开。
啧,江浣皱了皱眉。
书包里的书也完全湿透,卷起了边。
*
江浣朝公交车驶来的方向看去,经过了一辆又一辆的公交车,唯独不见能让她回家的车。
她有些沮丧的靠在了公交站牌上。
眼角划过的不知道是泪水,还是发丝流下的水珠。
倏忽间,江浣听见了一阵摩托车的轰鸣声。
她抬起头,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
江浣呼吸一顿,有些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温柯御。
摩托车停在了公交站牌旁,他就这么跨在摩托车上,一只脚踩在路面上支撑着平衡。
穿着黑色冲锋衣,就这么立在雨中,肆意又狂妄,一点也不怕接受大雨的冲刷。
他的眼睛黑漆漆的,像一汪深泉,让人很容易就陷进去。
江浣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温柯御一直在看着她。
她想起那天被他抓包的事情,有些尴尬的移开了眼睛,带着逃脱的意味。
哪知,下一秒
——
“上车。”
.
.
江浣在今天之前。
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会跟温柯御有着接触。
从没想过,会坐在温柯御的摩托车后面。
从没想过,会披上温柯御的外套。
更没想过,会跟温柯御一起淋雨。
不知为什么,她鬼使神差的上了车。
可能是因为今天内心里涨出的失落感。
也可能是因为温柯御是那个时候唯一能带她回家的人。
温柯御的车子开得很快,他向前俯着身子,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手紧紧的握着摩托车手柄。
极速驶过时,路边溅起的水急速的喷向两边,雨水肆意的打在脸上,让江浣睁不开眼睛,她紧张地抓起了温柯御的衣角。
温柯御感觉到了身后姑娘的小动作,勾着唇,逐渐放缓了速度。
车程已过大半,温柯御忽的喊道:“抓紧我。”
江浣脑袋没反应过来,感官却感受到了那种处在惊涛骇浪中,冲上浪峰的感觉。
她越过温柯御的肩膀向前方看去,是一大段陡峭的下坡路。
她呼吸一滞,害怕的抱紧的温柯御的腰。
他的背脊是坚硬的,又带着温热。
江浣的鼻息充斥着温柯御身上的味道,是青柠的清新夹杂着淡淡的烟草味。
意外的好闻。
温柯御的勾结缓缓滚动起来,眼神也更加幽深。
少女的脸颊软绵绵的。
胸脯也……
这让他不自觉的握紧了摩托车的手柄。
过了这个下坡路后,雨竟然停了下来。
江浣立刻坐起身,拉开了两个人的距离,尴尬的说:“对不起。”
温柯御的声音从前方传来:“你看,前面。”
江浣顺着方向看去。
只见少年的肩膀上立起了一道彩虹。
很多年以后,江浣总会回忆起现在这个场景。
暴雨骤停,少年跟彩虹同在,鼻息涌入的青柠味,那一刻整个世界仿佛只有他们两个人。
心跳漏了一拍,温柯御十八岁的模样从此落在了她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