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胎儿足三月已是胎稳。
谢京墨这才放心带着白云笙出门。
白云笙说是想为谢京墨选几件冬裳。
谢京墨自是应允。
“京墨,你看看这件靛蓝色的如何?”白云笙正站在一件成衣面前。
谢京墨闻声走至她身侧:“你选的都可。”
白云笙柔声应着:“好。”
话落,伸手翻了翻那件冬裳的袖口。
谢京墨眼眸微闪:“作何要翻袖子?”
白云笙满意的放下袖子,随口道:“我还要给你绣梵文的。”
绣梵文……
谢京墨怔然。
白云笙见他出神,出声解释:“你怕是忘了,你所有的衣裳,我都会在你的袖口绣上的。”
谢京墨垂眸翻开身上衣裳的袖口。
指腹摩挲上那句梵文。
心中微微一钝,连触觉都一样。
几息间,压下心中的情绪。
他略有些怅然道:“你还是这般信佛。”
白云笙唇角含着一丝笑:“只不过想为你添些福泽罢了。”
时光瞬逝,又至炎夏,八月初九。
白云笙清晨便已开始唤痛。
现在已临近午时,房中依旧传出阵阵白云笙的叫喊,丝毫不见停歇。
谢京墨正在房门外来回踱步。
谢斯衡倒是比谢京墨看上去冷静些,可攥紧的手却出卖了他的心思。
又是烈阳当空,谢京墨晃着有些微汗。
谢斯衡出声叫住他:“京墨,歇歇。”
谢京墨抬头看向谢斯衡,耳边全是白云笙的声声痛呼。
他声音微哑:“兄长,我怕……”
谢斯衡温声安慰:“生育都是如此。”
见谢京墨仍旧未变的脸色,继续道:“不必怕,若真到需要做选择时,你怎么选?”
谢京墨笃定:“我自然是保大。”
他好不容易与她得以这般相处。
他甚至不敢想,没有白云笙的日子要怎样度过。
谢斯衡舒然出声:“那便是了,不必忧心。”
话音刚落,房中传来白云笙一声尖锐突兀的哭喊。
谢京墨心头一跳。
房门打开。
是婢女端着血盆,急急的从房内出来。
谢京墨急声问:“怎么样了?”
“王妃大出血,奴婢需去多取些纱布。”
谢京墨浑身一颤。
大出血,是不是……
他快步走至房前,去推开门。
房内婢女想要拦住。
谢京墨冷眼看去。
婢女便不敢再阻拦。
谢京墨随即大步流星走进房内。
只见白云笙嘴角含着参片,似是有几分脱力的躺在床上,面上毫无血色。
“云笙!”谢京墨急呼一声上前。
产婆微惊,手上动作却未停:“王爷,这产房可不是男子……”
谢京墨已经在床边握住白云笙的手,哑着嗓子:“你只管做好你的事。”
他眉心紧皱,看着床上紧闭双眼的白云笙,眼中尽是心疼。
“王妃现在是如何?”谢京墨视线未移,询问产婆。
“只是气力快用尽,待缓些便好了。”
直至日如圆盘,才传出一阵清脆的婴啼声。
“恭喜王爷王妃,是小世子。”
白云笙也顿时松下身子。
谢京墨连忙将准备好的参片放进她的嘴里。
抬头拭去她眼角疼出来的泪。
轻声唤她:“云笙。”
白云笙动了动唇,开口气若游丝:“京墨……有点累。”
谢京墨心中一紧,握着她的手也紧了紧。
连声应着白云笙:“我知道,我知道,你睡会,我陪着你。”
话说,见白云笙轻闭上眼。
谢京墨拉起她的手贴上自己的脸颊。
白云笙,我以为刚刚又要失去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