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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他压下怒意,屏退了宫奴。
“这皇位是不是名正言顺,由不得你来质疑。”
“如果今天你是来吵这件事,不如想想北境边防的事。”
裴迟脸色一变,边境被人夜闯是密函送到他手上的,裴珩竟然也知道。
由此看来,他的北境军并不是一个铜墙铁壁。
裴迟捏紧了拳,疑虑让他的头脑逐渐清醒,但是他没忘此次来的目的。
他上前一步:“你凭什么决定让我和我的王妃和离?”
‘我的王妃’四字,他几乎咬着牙念出来的。
裴珩挑眉,“是真真提出来的,朕还以为你也是同意的。”
裴迟声音一沉:“她向你提的?”
他猛然想起大婚前裴珩说过的话,滔天的怒意又涌了上来。
“按照南赵律例,和离之事必须夫妇二人都许按印签字才算,我不可能”
“你想她与我和离之后,好娶她做你的妃?我告诉你,想得美。”
裴迟一字一句的吐着,越走越近。
最后,他走到了书桌前,双手重重的砸在桌上。
“砰!”的一声,惊得墨盘都飞起,倒在一旁,浸染了桌上的宣纸。
裴珩望着乌黑的墨渍,勾起的嘴角缓缓地下沉,眼里凝聚着风暴。
“你真是活腻了。”
他躺靠在椅子里,细细回想着裴迟刚刚说的话,才恍然记起,当年他为了恶心这个侄子,确实说过一些奇奇怪怪的话。
没成想,他竟记到如今。
他原以为,柳渺月的心意表露得如此明白,裴迟早已经识破了。
所以这些年他才乐此不疲得召柳渺月进宫,就是为了继续恶心他而已。
裴珩抬眼望着盛怒的裴迟,忽地笑了。
他的这个侄子,还真耿直得让人一眼就能看清。
眼前闪过一个沉静的面容,只是可怜了柳渺月这六年,大约过得确实不好。
他慢条斯理的开口:“裴迟,你真是可怜。”
突然起来的讥讽,让裴迟脑子有瞬时的空白。
随即他又听见裴珩接着说:“和离之事朕不管了,你们自己去解决。”
说罢,裴珩便起身离开了御书房。
裴迟感觉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满心得怒气没有发出来。
振袖也离开了,他要去找柳渺月。
他怎么没有发现,当年那个柔弱的小女孩,现在不仅敢下闯疫城,还敢上荐和离。
真是,任性妄为!
裴迟走得是衣袍猎猎,火冒三丈。
直到一个宫娥拦在他面前才停下,她行了一礼。
“太后有请。”
裴迟眼神一暗,自裴珩登基之后,他和太后之间也不再那么亲近了。
他想了想,还是跟着去了慈宁宫。
慈宁宫,太后在廊下喂着鸟。
见裴迟来,一边放下鸟食一边问道:“你和真儿怎么了?”
裴迟心里烦闷,他怎么知道怎么了?
问题分明出在柳渺月身上,婚事是她要定的,和离也是她提的。
可为什么反倒自己像个罪人一般,被人质询。
“没怎么。”
裴迟语气依旧生硬,带着点赌气的意味。
太后让他坐下,给他斟了一杯茶,眼里透着几分若有所思。
柳渺月离开后,她就一直望着庭院里那棵树叶快要落光的枫树。
她想了很多,许是年轻时候也造了不少杀孽,到老来才会心疼自己后辈。
想要挽救,却只能为柳渺月做到这一步,她也是被她喊了20几年的太后奶奶。
说没有感情是假的,秋日已经很冷了,最后几个月的冬日,不应当让她一个人过。
“真儿是真心待你的,所以有什么问题,你作为夫君,理应服软谦让一下她。”
裴迟本就烦闷的心绪,一下子就被点燃了。
他拍案而起,大声低吼道:“她喜欢的不是我!她才是那个背信弃义的人!”
太后讶异:“你怎会觉得真儿不喜欢你?”
裴迟在盛怒中,还生出了几分委屈,鼻尖有些酸。
“她从头至尾喜欢的都是裴珩,嫁给我,不过是为了给裴珩传递消息罢了。”
太后简直要被他的话弄昏了头,头上的凤钗晃荡着。
“你在说什么哀家怎么听不懂了?”
“真儿若不喜欢你,为何甘愿为你喝下毒药呢?”
凤钗猛然挺住,太后迎上裴迟质疑的眼神,失了尾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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