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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粗陶盆碎裂的声音在少人的后院格外清晰,当即引来一个帮厨婆子将她扶住:“大小姐这是怎么啦?”
  祝馨摇摇脑袋:“在席上喝多了,头有点晕,想着出来透透气,没想到方才一阵风吹过来还吹厉害了。”
  “诶哟,小姐这是贪杯了。”帮厨婆子道,“喝了酒是不能吹风的。——阿玉怎么也没跟着——小姐先进屋去,我给小姐煮碗醒酒汤喝。”一面扶着,一面赶紧招呼丫鬟过来照顾祝馨、收拾花盆。
  祝馨继续装着头疼,靠着丫鬟慢慢离开,走出三五步后,听到三声鸮鸣,知道董知筠已在接应,嘴唇浮出一丝不为旁人察觉的浅笑。
  宴席至亥时方结束,宾客渐散而归。
  李缘娘对寿宴极为满意,对祝琳赞不绝口,起身往周围一看,不出意料地没见到祝馨,顺口问起:“馨娘呢?”
  “馨妹席间多饮了几杯酒,身子不适,先回去歇息了。”祝琳道。
  李缘娘轻哼一声,不出所料道:“馨娘还是小孩子脾性啊,遇到好吃好喝的,就一个劲吃,一点不爱惜自己。”
  “母亲不必过于担心,馨妹喝了醒酒汤,一会儿我再去看看她。”
  这回寿宴办得好,李缘娘十分满意,此时心满意足,也无心跟祝馨纠缠,便顺着祝琳给的台阶下去,没有再说话,算是默许。
  一时穿过天井,看到耳房,忽然想起今日收的寿礼来,当时便目不暇接,之后忙着待客,都没来得及仔细看看,这会儿有空,便生起赏玩的念头。
  “现在什么时辰了?”
  “亥时二刻了。”身边的婆子答到。
  “时间还早,”李缘娘道,“去屋子里看看。”
  祝琳看着母亲直盯着耳房,当下便猜到她一心想着耳房里的寿礼。
  所谓“知子莫若父”,这话放在李缘娘母女身上却要倒过来。祝琳对自己的母亲可谓细知根底,早在她看到贺礼时,祝琳便从她的目光中看出她钟意之物——一只极为瑰丽华美的景泰蓝双耳瓶。
  祝琳深知母亲出身贫寒,幼年受过不少苦楚,即便后来富裕起来,也难以完全抚平心中伤痕。可如今母亲是祝家主母,若还是这般迫不及待,定会叫旁人笑话,于是开口劝道:“母亲,天色不早了,宴席刚散,这会下人们收拾东西,难免杂乱。不若待明日一切收拾妥当再来看不迟。”
  平日遇到事情,只要祝琳说一句,李缘娘便会有所顾忌暂缓,但今日是她生日,听了许多好话,看了许多玩意,又喝了酒,难免将平日的顾忌搁置一旁,流露心声。
  只见李缘娘忽地停下脚步,方才还满是笑意的脸刹那间沉下来,看着祝琳不悦道:“今天是我生辰,四十六岁的生辰,平日难得有时间,如今想好好热闹热闹还不行吗?”
  “母亲——”
  “——又不是跟阿琰一样,要早起进学。若真觉得时候不早,便自己回房待着去。”
  祝琳原想再劝一劝,但听到“阿琰”二字,立时将口边的话咽了下去。
  祝家上下皆知李缘娘对祝琰宝贝得紧因为祝琰不仅是祝家小辈里唯一的男孩,更是李缘娘与祝宛田唯一的孩子,说祝琰是李缘娘在祝家立身的根本也不为过。是以李缘娘对祝琰,是捧在掌心怕化,含在嘴里怕融,祝琰要星星,她会连着太阳月亮一并摘下来塞给他,无论何时何地,她都会频频提及这个宝贝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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