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她向瑞珠交代了几句,瑞珠点头应命,匆匆出门而去。容嫣又领着豆蔻写了两张大字,眼看小姑娘有些倦了,便搁了笔,替她揉搓着手指,又吩咐宫女端了碗杏仁酪过来。豆蔻倒是与她一个脾气,爱吃甜食,一碗杏仁酪顷刻间就下了肚,小嘴边尽是糖渍。容嫣看着孩子贪吃的模样,心里暖融融的,笑着自宫女手中接过手巾,替孩子擦脸。正当此刻,瑞珠打探了消息回来。“娘娘,听长街上洒扫的太监说起,那位林常在入宫时淋了一场雨,恰巧就被皇上看到了。皇上虽没言语,却在那儿站立了好一会子功夫。”
荣安伺候了他多年,算是半条他肚里的蛔虫,一瞧皇上的神情,就明白了几分。
他点手将那宫女招到跟前,“你,就你,过来,咱家有话问你。”
那抱着兰花的小宫女不明所以,走上前来,福了福身子,“公公有什么吩咐?”
荣安一面瞧着皇帝的脸色,一面问道:“你抱着这盆兰花,往哪儿送啊?”
他晓得皇上想听什么,但终不能放下皇帝的架子,屈尊降贵亲自开口问,那多跌份儿啊?
于是,这等事自然是由他们这些当奴才的代劳。
他荣安能当上这大总管,这挠痒挠对地方的本事,可谓是炉火纯青的。
路昊之薄唇微勾,立在后面,静等着那小宫女答话。
熟料,那小宫女开口道:“公公,这盆兰花是我们娘娘交代,要放进乐志轩的摆设。”
这一言,令路昊之与荣安都大感意外。
荣安忙又问:“乐志轩?你可不是昏头听错了吧?乐志轩已无人居住了,还巴巴儿的往那儿送东西作甚?”
小宫女笑道:“荣公公真爱说笑,贵妃娘娘亲口吩咐的,奴婢怎会听错?今日新人入宫,白答应被我们娘娘安置在乐志轩。早起,娘娘忽然想起来,侯府之前送了这盆金边墨兰进来,就说叫送到乐志轩,为白答应添一添贵气。”
话一落地,荣安立马知道坏了。
这段日子以来,贵妃娘娘也不知是怎的了,在皇上身上是越发的不上心,绿头牌挂起来不说,养心殿也再不见她的影子。
就连他这个当奴才的,都能感受到贵妃娘娘的冷淡,皇上岂会没有觉察?
眼前这一出,又让皇上的期许落空,还不定要闹成什么样哪!
“既是贵妃娘娘差遣你做事,你还在这儿闲磕牙?快去快去,别在这儿杵着!”
两句话便撵了那小宫女,眼瞅着她当真进了乐志轩,荣安又试探着向路昊之道:“皇上,这风大雨紧的,还是快些进去吧,免得有伤龙体。”
路昊之立在院中,望着长春宫正殿进进出出的宫人,沉默不言,面沉如水。
没人知道,这位大周天子,眼下心中作何感想。
雨水淅淅沥沥的自屋檐上滴下,已进了三月,转眼间又冷如深秋。
“贵妃如此贤惠,朕便也不好打搅她,任她忙碌去吧。朕回养心殿了。”
言罢,路昊之重又离了长春宫。
她既然这般喜欢玩弄欲擒故纵的把戏,他又何必硬要上赶着热脸贴冷屁股?
偌大一个后宫,所有的嫔妃都是他的女人!
此刻的容嫣套了一件银狐毛坎肩,捏着豆蔻的小手正一笔一划的教她写字。
四岁的孩子已能开蒙,虽则豆蔻依旧口不能言,但容嫣打算先教她读书识字。
豆蔻到底长于皇家,不比寻常人家的女儿。
她不想孩子被病耽搁,就这么浑浑噩噩下去,五六岁了还目不识丁,白担一个金枝玉叶的空名。
上辈子,林燕容对于和安公主的教养并不怎么上心,养的白白胖胖能讨皇上的欢心也就足够。
毕竟,她总想着自己日后也会诞下皇子公主,并不想让这个与自己并无血缘关系的孩子,抢去了自己亲生骨肉的风光宠爱。
路昊之也曾过问此事,但林燕容撒娇撒痴,豆蔻不会说话,此事后来也不了了之。
这一世,豆蔻既然认了自己当女儿,容嫣可不情愿她再当个睁眼瞎。
一张大字写了一半,瑞珠便匆匆走来,低声道:“娘娘,适才听院里人说起,皇上来了。但不知怎的,也没进来,也没使人通传,站了一会儿就走了。”
容嫣手下微顿,抬头问道:“不知什么事?”
瑞珠摇头,“听外头人说,倒是无事,皇上进来之后,只在院子中站了片刻,连句话也没说。只是荣安公公,拉着送兰花过去的秋雨说了些没要紧的话。”
容嫣秀眉轻蹙,思来想去了几回,上辈子又或是那书中,自己今日除了在长春宫生闷气,什么也没有做,而今生更是安分守己的带着豆蔻习字罢了,到底又是哪里招惹了这位皇帝?
但她转念一想,今儿可是那位女主角林燕容进宫的正日子,别已出了什么变故,自己却还蒙在鼓里,被人拿着做了文章,那可就不好了。
当下,她向瑞珠交代了几句,瑞珠点头应命,匆匆出门而去。
容嫣又领着豆蔻写了两张大字,眼看小姑娘有些倦了,便搁了笔,替她揉搓着手指,又吩咐宫女端了碗杏仁酪过来。
豆蔻倒是与她一个脾气,爱吃甜食,一碗杏仁酪顷刻间就下了肚,小嘴边尽是糖渍。
容嫣看着孩子贪吃的模样,心里暖融融的,笑着自宫女手中接过手巾,替孩子擦脸。
正当此刻,瑞珠打探了消息回来。
“娘娘,听长街上洒扫的太监说起,那位林常在入宫时淋了一场雨,恰巧就被皇上看到了。皇上虽没言语,却在那儿站立了好一会子功夫。”
容嫣闻听此事,原本轻轻凝着的长眉,顿时舒展开来。
哟,原来路昊之是嫌弃她没有照顾好他这位红颜知己,所以特特儿来登门问罪的啊!
说来倒也是,梁成碧虽被赦免,但这主持六宫事务的权柄暂且尚未归还。
眼下后宫,还是容嫣当家。
林燕容入宫却被雨浇的那般凄惨,偏生又被路昊之看在眼中。女主角受了委屈,男主角就迁怒于女配角,这种事她可太有经验了。
容嫣噙着一抹笑意,倒并未很将此事放在心上。
瑞珠瞧着她主子笑的明艳,并无半分在意的样子,便打抱不平道:“娘娘,这林常在还真真儿是个狐媚脾气。这才刚进宫呢,就装模作样的扮可怜,还落在皇上眼中。她又不是没有伺候的人,这跟着的人竟不知道照顾么,能让自家小主被淋成那副样子,分明就是她存心的!”
林燕容是否存心,容嫣并不知道,依着上辈子她的心性,倒也不无可能。
她要怎么勾引皇帝博取宠爱,容嫣并不关心,但出了这样的事,自己作为主事的嫔妃,好歹要描补一二,免得路昊之对自己的恶劣印象加剧。
她美眸流盼,启唇道:“打发人到太医院吩咐一声,炖了驱寒汤药分送新入宫的小主,免得染了风寒病倒。”
瑞珠见主子非但不生气,倒还要去照拂那些新人,心中颇为她感到不值,无奈之下,顿足去办差。
口谕传至太医院时,夏侯宇正写医案。
听闻此讯,握着兔毫笔的修长手指微微一顿,一滴墨水便落在了书页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