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这人要见主子,别说主子见不了她,便是能见……谁又知道,她不是心怀不轨?暗卫想了许久,才沉声道,“等着,我进去问问!”林若瑾连连点头,看着他一个纵身进了顾宅。顾宅之内,护卫更甚,两队护卫不断的巡视交替。下人们行色匆匆,一盆盆清水进去,便有一盆盆血水出来。暗卫找到飞白,将事情禀告过后,飞白深深皱起了眉头。他大概猜出是谁要求见了,只是飞白也想不到,竟然会是林若瑾亲自前来。他看着一群端着血水和药物进进出出的下人,想起前些日子,主子还曾“落井下石”,想来那林家四小姐应当也不是很重要……
夜幕降临,府中一片死寂,屋外寒风凛冽,直刮的门窗呼呼作响,幽暗的月光透过云层,映射着一片素白。
外头偶尔传来的打更声,一声声似乎敲在人心头。
如今已是深夜,烟雨阁却是灯火通明,林若瑾在房中不住的踱步,眉眼间笼罩着淡淡的愁云,经久不散。
疲乏感一阵阵袭来,她却不敢休息,只能苦苦等着天亮,丝毫不敢松懈。
不知等了多久,即将天亮的时候,绿檀终于带来了消息。
绿檀看着她,睫毛轻颤,带着几分惴惴不安,“小姐,竟真有人拿了您的八字去合姻缘,那主持说,已经是几日前的事了!”
林若瑾闻言,浑身的力气终于是散的一干二净,她怔怔的跌坐在椅子上,嘴唇喃喃,“果然如此啊……”
她死死抓着扶手,沉默良久,缓缓起身。
拾香担忧的看着林若瑾,就见她长呼一口气,神色晦暗不明,语气却极为坚定,“拾香,我要出府。”
既然拾香见不得顾晏礼,那她便亲自去求,事关生死,便是有任何一点可能,她都会尽力去试!
此时天还未亮,树梢结出一层淡淡的寒霜,街上空无一人,时不时有寒鸦飞过。
林若瑾一身小厮装扮,出现在长街之上,冷风毫不留情的灌进来,身子也开始微微发僵。
她咬着牙,像是感觉不到冷一般,拼命的往顾家跑去。
不知跑了多久,天开始蒙蒙亮,她原本白皙的面庞泛着不正常的潮红,眼前一阵阵发黑,几乎要晕过去。
林若瑾强撑起精神,蓦然缓缓笑了起来,她抬头看见了那辆熟悉的马车,通身漆黑,下面有烫金的云纹。
这是顾晏礼的马车,马车在这里,说明他人也一定在这里!
林若瑾连忙往正门跑去,她刚要敲门,一道黑影出现,抬手便捏起她的手腕。
钝痛袭来,她还没看清眼前的人,便一阵天旋地转,紧接着,她重重的摔在冰天雪地之中。
身下一阵剧痛,她这才发现,原本空无一人的门前,不知何时出现了这样一个人。
他通身黑衣的打扮,大抵是这府上暗卫。
“谁!竟敢擅闯此处!”
暗卫冰冷的目光看着她,一丝杀意隐隐浮现。
林若瑾看着他,来不及惊讶,更顾不上身上的疼痛。
她从地上爬起来,连忙拿出玉佩,不敢有丝毫耽搁,“我是来见顾指挥使的,有要事相求,信物在此,还请您通报一声!”
暗卫皱着眉,接过玉佩,杀意消散几分,眼底却十分犹豫。
主子几日前去执行锦衣卫的秘密任务,直到昨天深夜,飞白大人才带着主子匆忙回来。
当时他们二人均是浑身血迹,主子昏迷不醒,腹部中了十分严重的剑伤,性命垂危,如今太医正在全力医治。
飞白大人怕歹人趁虚而入,所以下令任何人不得接近,否则格杀勿论。
此时这人要见主子,别说主子见不了她,便是能见……谁又知道,她不是心怀不轨?
暗卫想了许久,才沉声道,“等着,我进去问问!”
林若瑾连连点头,看着他一个纵身进了顾宅。
顾宅之内,护卫更甚,两队护卫不断的巡视交替。
下人们行色匆匆,一盆盆清水进去,便有一盆盆血水出来。
暗卫找到飞白,将事情禀告过后,飞白深深皱起了眉头。
他大概猜出是谁要求见了,只是飞白也想不到,竟然会是林若瑾亲自前来。
他看着一群端着血水和药物进进出出的下人,想起前些日子,主子还曾“落井下石”,想来那林家四小姐应当也不是很重要……
可主子如今却是生命垂危,此等小事,还是别惊扰主子了。
飞白不多时就下定了决心,道,“让他回去吧,就说主子不在。”
“是!”
暗卫恭声应是,心下暗暗想到,果然不是什么重要的人,幸好他没自作主张把人放进去,否则,岂不是闯了大祸?
林若瑾听完了暗卫的话,耳边嗡嗡作响。
顾晏礼不在,他怎么可能不在!
或者,他不是不在,真的只是不想见她罢了……
林若瑾心尖猛地抽痛起来,似乎有什么东西狠狠刺了她一下,密密麻麻,细碎的疼,揪的厉害。
她缓缓捂住胸口,天光已然大亮,她只得挪着沉重的步伐,失魂落魄的往林家而去。
再次回到烟雨阁时,她的手脚几乎被冻僵,饶是拾香给她放了好些汤婆子,也是许久都没能缓过来。
拾香心不在焉的做着活,目光时不时飘向林若瑾,露出担忧的神色来。
她看向绿檀,只见绿檀朝她缓缓摇头,最终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
拾香抿着唇,说不出的揪心。
小姐自从回来就是这副模样,问她什么也不说,就呆呆地坐在那儿,目光无神的盯着远处发呆。
小姐还从来没有这样过,叫她们做丫鬟的,怎么能不担心呢……
林若瑾只是觉得心累,她觉得从来没这么累过。
上一世,她信了顾宁,结果落得个惨死顾家的下场。
这一世,她本以为祖母是可靠的,谁成想原来算计她的,就有她的好祖母一份儿。
她早该明白,这世上本没什么人能靠得住的,可她真的蠢,蠢得可怜,偏偏又信了顾晏礼。
顾晏礼是谁啊,那是个不输顾宁的活阎王,兴许那人狠起来,连自己都未必在乎,更何况是她呢……一个阴差阳错对他有救命之恩的陌生人。
指尖传来一阵疼痛感,她猛地回神,飞快的缩回指尖,低头看去,手指已经被汤婆子烫出了水泡。
林若瑾苦笑一声,不由感叹,这人倒霉起来,真是喝口凉水都塞牙。
“拾香,把这些都拿走。”
拾香循声而来,见林若瑾终于肯说话了,就知道她大抵是没事了,当下心里长长的松了口气。
“小姐,那亲事?”
拾香边收拾东西,一边问道。
林若瑾却无所谓的笑了笑,道,“由她们去吧。”
从前她在乎,可如今,她不在乎了。
因为她一开始便陷入了误区……
她从前想过离开林家,结果苏氏用拾香的命相要挟,将她耽搁在这里,又阴差阳错和顾晏礼扯上关系。
后来,她想为姨娘报仇,也没了要走的心思,反而对顾晏礼越发依赖,依赖到渐渐忘了自己的本心。
她倒险些忘了,便是林夕费尽心思定了亲又如何,太后时日无多,届时国丧三年不得嫁娶,三年时间,还不足够她报仇么?
等她报了仇,天下之大,她若要走,谁又能拦得住她!
至于顾晏礼……他会是个强有力的工具,只是,不能过分依赖罢了。
拾香看着眼前的林若瑾,心底微微一动。
小姐她倒是笑容依旧,和从前一般无二,可不知为何,她就是隐隐觉得,小姐似乎变了,至于哪里变了,她却说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