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回头了。薄眼皮包不住那双过分明亮的圆眼睛,她盯着姜盛,忽然茫然四顾。“别犯迷糊,”姜盛说,“别跑了,你过来。我带你去找他。”小寒遥望高浪街的方向,口中喃喃作声。雨丝渐渐重了密了,打湿她的头发。她转身朝水龙吟方向跑去。“快跑、快跑!”催促的声音在村子里回荡,“再不跑就来不及了!”没有请神人的西崀村,就连老人也开始察觉不对,连连催促村人前往池州避难。但总有些不听劝的仍旧选择留在
少女回头了。薄眼皮包不住那双过分明亮的圆眼睛,她盯着姜盛,忽然茫然四顾。
“别犯迷糊,”姜盛说,“别跑了,你过来。我带你去找他。”
小寒遥望高浪街的方向,口中喃喃作声。雨丝渐渐重了密了,打湿她的头发。她转身朝水龙吟方向跑去。
“快跑、快跑!”催促的声音在村子里回荡,“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没有请神人的西崀村,就连老人也开始察觉不对,连连催促村人前往池州避难。但总有些不听劝的仍旧选择留在山中。泥石崩塌的那个夜晚,西崀村被大地震动的声音惊醒,大家跑出屋子来到空地上,看到的便是已经被泥石彻底吞噬掩埋的半个村庄,以及无法跨越的出山之路。
白锦溪把白米藏在怀中,把肉条藏在袖子里,借助一把镰刀,冒死爬上湿漉漉的山崖。
漫长的回忆让白锦溪常常在讲述中停下。仿佛回忆,仿佛斟酌。他讲到这里,又一次踟蹰。
孙荞接话:“你被他们发现了。”
他低垂眼皮,以沉默来默认一切。
西崀村的人发现了白锦溪的行踪,他们把白锦溪围起来,从他身上搜出了白米和肉。粮食诱发一场短暂的狂欢。但一袋子白米远不能装满村人饥饿的胃口。他们殴打白锦溪,逼迫他说出白米和肉的来源。
孙荞站了起来。她在屋子里走动,胸口又开始发痛,手掌仿佛仍捧着骨头,冰冷、惨白,刺痛她的皮肤。
“你屈服了么?”她难以置信,“不对……不可能!你这样的人……你怎能屈服!他们威胁你?还是对你做了什么?”
“……我也怕死。”白锦溪说。
他胸腹被狠狠踹了好几脚,连爬起来都难受,只能蜷缩着躺在地上,一口接一口地吐血。一直影影绰绰萦绕在他身边的死亡骤然轮廓清晰:清晰的晕眩、清晰的疼痛,他说不出话,只能呻吟。在下一轮殴打即将爆发时,他终于抬起手,指着被大雨统辖的山谷。
一支小小的队伍集结起来了,包括白锦溪在内的六个男人,准备好口袋与武器,在井架上重新系了结实的绳子。他们沿绳子下滑,进入峡谷,沉默地走向森林深处。
蹒跚走在最前列,充当带路者的,便是十六岁的白锦溪。
12
在那个黑色的落雨的夜晚,当小寒打开门看到白锦溪的时候,第一句问的还是“米不够吗”。
他们非常勤劳,从远方迁徙到这里的父亲和伯伯擅长打猎也擅长种地,峡谷里开垦出来的小块耕地每一年都有大量收获。米和肉仔细地储藏着,在他们那个依赖山崖建成的家中。虽然被世人遗弃,但他们被大山温柔地包容了。他们不算富有,但一样能对自己的朋友张开双手:不够的话,我这里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