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八点半左右,恰好可以吃点早餐。陈子佩不知道箱子里是钱,可坐在小吃摊的方桌前时,习惯性的把箱子,放在了自已怀里的脚下。她穿着镇子上随处可见的蓝色工装,又总是低着头,不声不响的,也没谁注意她。八宝粥一毛钱一碗,油条六毛钱一斤,肉包子一毛钱一个。李东方本以为,俩人最多一块五,就能吃饱喝足的。可是——“陈子佩,你真能吃!就像猪那样,早晚得把我吃穷了。”看着吃了足足半斤油条,吃了三个肉包,喝了两碗八宝粥后,还在悄悄伸出舌尖,飞快扫掉唇角一粒黑米的陈子佩,李东方满脸的嫌弃。
别人重生,老婆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娇娇。
我呢?
重生才一周,就已经被陈子佩打昏过去两次了。
这事怎么说?
天已经亮了,李家村的李少还死尸般的挺在展台上,双眼直勾勾,盯着蛇皮袋天花板。
陈子佩低着头,站在他面前,雕塑那样一动不动。
旁边,传来麻花等人的窃窃私语声:“这都老半天了,李少咋总是这样子呢?难道,他的脑袋被踢坏了,以后会变成个傻子?”
“别瞎说。”
麻花小声反驳:“李少脑袋又没挨揍,只是老二被踹,咋能变成傻子?”
林峰也“踊跃发言”,说:“要我说,李少是受刺激了。”
他说到这儿后,眼角余光又悄悄看向了陈子佩。
陈子佩抱着李东方进门时,曾经抬过头。
在看到那张脸的瞬间,林峰的呼吸差点停止。
他可不是三叉等人,活了二十多岁,省城也没去过几次。
林峰可是在沪市上的大学。
他在沪市那几年,见过太多的校花,都市丽人;单凭审美眼光,绝对已经跻身一流。
可他在看到陈子佩后,却觉得那些校花啊,都市丽人之类的,也就那么回事!
现在的陈子佩,还穿着一身蓝色工装。
这要是换上名牌套裙,踩上七寸高的细高跟,昂首挺胸的在大街上走一趟,还不知道得有多少人,撞在电线杆子上呢。
惊艳——
也只有这个词汇,才能马马虎虎形容林峰,看陈子佩那张脸后的感觉。
不过林峰只是单纯的“惊艳”,却没有丝毫的龌龊想法。
最多也就是心想:“老板身边有这么一个女子,他能活到这么大,也算是个奇迹了。”
唉——
李东方一声长长的叹息,打断了林峰的胡思乱想,麻花等人的窃窃私语。
陈子佩更是娇躯轻颤了下,膝盖开始发软。
要不是大春等人在场,陈子佩早就跪在李东方面前,听候发落了。
李东方坐了起来,左脚踩在展台上,点上了一颗烟。
“东哥,你喝水。”
大春捧着水杯,凑到李东方面前,满脸的讨好:“东哥,你别怪子佩姐。这,纯粹是一场误会。”
三脚踹不出个屁来的李存粮,也闷声说:“是啊。李少,你是男人。男人对自已的娘们,就该大度点。”
听李存粮这样说后,低着头的陈子佩,小脸悄悄红了下。
自已的娘们!
李存粮随口说出这几个字,听在陈子佩耳朵里,那就像喝了蜜般的甜。
三叉和麻花,也纷纷给陈子佩讲情。
李东方却没说什么,挽起了右臂袖子,从屁股下拿出了个扳手。
“东哥——”
大春脸色大变:“你冷静下!”
噗通——
陈子佩终于重重的,跪在了李东方面前,浑身哆嗦。
麻花几个人也抢步向前,大喊:“李少!你可千万别冲动啊!这玩意能打死人的!我去给你找根树枝!”
“糙!找个毛线!”
李东方骂了句,顺手把扳手丢到门后:“谁把我放在展台上的?眼没长在脸上,还是怎么地?没看到这儿有把扳手,隔的我屁股疼?”
大春等人——
陈子佩弱弱的回答:“是我,我把你放在这儿的。怪我,我没看到扳手。”
“我就知道是你。”
李东方冷冷看了她一眼:“起来。跪在这儿干嘛?这是要给大家看看,我平时是怎么对你,非打即骂的吗?这是要让我李东方打老婆的恶名,传遍整个天桥镇,你心里才舒服吧?”
“你,你从没打过我。”
陈子佩一边睁着大眼说瞎话,一边慌忙爬起来,一边心里还甜滋滋的。
只为李东方当众,说了那句“让我李东方打老婆的恶名”话!
这也是陈子佩来到李家村十二年来,李东方第一次公开宣布,她是他老婆!!
可是——
陈子佩的心中,很快就有苦水,大股大股的冒了出来。
李东方随口说出那番话后,可没想到会让傻宝贝,心情在瞬间就坐了过山车。
他只是走下展台,劈拉着腿的走了几步,确定老二只是遭到殴打,却不致命后,才放心。
随即开始吩咐:“昨天大家都累坏了,都回家好好休息一天。今天,车行暂时关门。明天一早,大家八点之前到店。还有三百辆残品车,得需要拆开,重新装。”
“而且,估计今明两天,还会有买车的,或者修车的过来。”
“三叉和麻花,回家之前先去别的镇子上,按照我说的去打电话。”
“林峰回家后,和你老婆好好说下辞职的事。有什么困难,明天告诉我。”
“不过——”
李东方看向了李存粮:“存粮叔,你最好是晚上来看店。当然,你要是累。”
李存粮打断他:“李少,俺不累!以前寒冬腊月浇麦地时,俺可是好几天都不睡觉的。俺回家收拾下,就带着蚊帐过来。店里有俺,你放心。人在店在,店没人死。”
李东方——
看着从没一口气说这么多话,老脸都开始发红的李存粮,李东方被感动了:“存粮叔,你的月薪调整为两百。毕竟晚上,你还要在这看店。等明天再买个折叠床,睡着舒服。”
“行了,就这样了!”
不等嘴唇又开始哆嗦的李存粮说什么,李东方摆摆手:“大家都去忙吧,等会儿我就走。”
大家知道李东方要和陈子佩“说悄悄话”,当然不会再没眼力价。
大春临走之前,又担心的看了眼陈子佩,想说什么,却只是叹了口气,快步走了。
打发走了这些人后,李东方又劈拉着腿,来回走了几圈,停在了陈子佩面前。
陈子佩的膝盖,又开始打软。
李东方无声冷笑,伸出右手,食指挑起了陈子佩的下巴。
陈子佩被迫抬头,长长的眼睫毛,蝴蝶翅膀那样的轻颤着,覆住了那双满是恐惧的眸子。
“陈子佩,你真行啊。”
李东方恨恨的说:“就在几天前,你还赌咒发誓绝不会打我的。可短短几天,你就把我打昏了两次!你说!我让你自已说,你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陈子佩不敢说话,却有泪水缓缓流淌而下。
李东方瞪眼:“咋?你差点废了我!我说你几句,你还受委屈了?”
“不,不是。”
陈子佩连忙摇头,哽咽着说:“我在恨我自已,怎么那么笨。东方,如果你真有个三长两短,我就吊死。”
“少说这些好听的!”
李东方打断她:“说吧,你昨晚为什么来店里?”
“我就是来,看看你。”
“看我干嘛?”
“我——”
陈子佩很小很小的声音:“你不在家,我睡不着。”
李东方撇嘴:“为了开店,我两天都不在家了。难道,你都睡不着?”
陈子佩小心的点头。
李东方刚要再次撇嘴时,才忽然发现,他家傻宝贝戴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
心中一动——
他问:“陈子佩,你不会是前天晚上,也偷偷来过店里吧?”
陈子佩没说话。
李东方暗中叹了口气,缩回挑着她下巴的右手:“前晚,你睡在哪儿?”
陈子佩还是没说话,却小心的回头,看了眼后门外的西南墙角。
李东方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这才发现那边墙角下,铺着两个自行车包装盒。
他家傻宝贝,前晚就是蜷缩在墙角,任由蚊虫叮咬熬到天亮后,再去上班的。
“你还真是,傻啊!”
李东方抬手,在傻宝贝的屁股上,重重抽了一巴掌。
感觉——
真好!
陈子佩却双膝一软——
李东方赶紧拽了下她的胳膊,随即松开转身:“以后不许这样傻。因为以后为了忙生意,我可能会经常的不回家。你要学会适应,我不在家的日子。”
陈子佩没有任何的反应。
李东方弯腰搬起那个箱子,又说:“但我答应你。只要我在天桥镇,我尽可能的回家陪你。”
陈子佩马上回答:“好的。”
李东方把用胶带封住口的钱箱,往她怀里一放:“搬着。我们先去吃饭。今天,你不要去上班了。回家好好休息下。再这样熬下去,你会变丑的。真要是又老又丑,我可就不要你了。”
“我不会变丑的。”
陈子佩蚊子哼哼般的反驳了句,又说:“今天,我休班。”
“你怎么总休班?”
李东方推起一辆自行车,走出了店铺:“这样你咋赚钱?你不赚钱,咋养我?”
陈子佩——
等李东方锁上店铺门后,她才小声说:“以后,我再也不请假休班了。”
李东方没理她,推起自行车,劈拉着腿,走向了镇中心。
陈子佩在后面抱着箱子,亦步亦趋。
镇上的农行,要到九点才开门。
现在八点半左右,恰好可以吃点早餐。
陈子佩不知道箱子里是钱,可坐在小吃摊的方桌前时,习惯性的把箱子,放在了自已怀里的脚下。
她穿着镇子上随处可见的蓝色工装,又总是低着头,不声不响的,也没谁注意她。
八宝粥一毛钱一碗,油条六毛钱一斤,肉包子一毛钱一个。
李东方本以为,俩人最多一块五,就能吃饱喝足的。
可是——
“陈子佩,你真能吃!就像猪那样,早晚得把我吃穷了。”
看着吃了足足半斤油条,吃了三个肉包,喝了两碗八宝粥后,还在悄悄伸出舌尖,飞快扫掉唇角一粒黑米的陈子佩,李东方满脸的嫌弃。
陈子佩的小脑袋,垂的更低了。
却不知道,上下打量着她的李东方,暗中感慨:“就因为我家宝贝特能吃,才能有这么好的身材吧?”
李东方在前,陈子佩抱着箱子在后,走了没几步,就看到有对母女,推着车子走了过来。
女人边走,边说:“小莲,你还有必要去见那个李东方吗?和王家庄的大海在一起,就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