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觉着跟着爷委屈了,就另投明主。”“不不不,奴才绝没有那个意思,奴才只是替您不平。”赵峰立即就要跪下表忠心,被温周拦住。他低低吩咐了几句,赵峰瞪大眼睛,立即起身走了。宋薇等了一个时辰,就见程老三匆匆回来了。“温二公子约了您醉羽轩见面。”宋薇闻言嘴角抽了抽,他是对青楼情有独钟吗。路上,她问起了程老三是如何能联系上温周的。程老三得意一笑。“属下买通了一个菜农,混进了温国公府。”
如今,他们也是怀揣千两银子的了。
转而想到前几日宋薇交代的事,程老三肃了神色。
“属下前几日接到小姐的信后,就立即去打听了。”
“那温二公子三日前还与大理寺家的余公子在醉羽轩喝花酒来着,不过这两日,却罕见的没有出府。”
“属下派了乞丐盯着,倒是意外得知了一个别的消息。”
宋薇看着程老三,等他下文。
“听闻,温世子定亲了,婚事又赶的急,如今温国公府正忙的不可开交。”
程老三是知晓温安与宋薇的过节与关系的。
就不免有些担心。
“小姐,您的哥哥可救出来了 ?那温世子他……”
毕竟曾是未婚夫,突然就扭头娶了别人,他生怕宋薇余情未了,心里不痛快。
温安,在京城也是世家贵子中的佼佼者,又生的俊美,且才华卓然。
便是京城中的贵女,亦是趋之若鹜。
比起那不着调的温二,可是胜了千百倍。
宋薇听闻,怔愣了片刻。
程老三却以为她是伤心过度了。
宋薇反应过来,瞧见程老三担忧神色,抿了抿嘴解释。
“我没事,只是有些惊讶,你可知温安娶的是哪家千金 ?”
“好像是什么什么遗孤,那乞丐也就挂了一耳朵,具体并不知晓。”
华州刺史、方家的遗孤。
上一世,她曾听下人提及。
宋薇替那女子默哀了一瞬。
上一世她的悲哀,怕要那姑娘尝一遍了。
可那姑娘毕竟是功臣之后,温安往后想甩掉要颇费番功夫了。
宋薇不是很理解。
若这样比较,她的家世应比那姑娘更易掌控,温安为何会突然放过了她,转而选择了方家姑娘。
哪知,不过须臾,就有人替她解了疑惑。
程幺妹喘着粗气,从外面跑了回来,见着宋薇在,还愣了一会儿。
她神色复杂,显然存着心事。
“怎么了 ?你不是去街角的馄饨铺子帮忙去了吗,怎的回来这么早 ?”
粗心大意的程老三,倒是没察觉出什么。
宋薇笑着冲她打招呼。
“幺妹,好几日不见了。”
“小姐。”她学着大户人家的奴婢,行了一礼。
瞧出她的局促和纠结,宋薇敛了神色,“可是出了什么事 ?”
程老三也站起身看了过去。
程幺妹心一横,走进屋,一五一十的叙述了起来。
“奴婢在铺子里帮忙,听了不少人碎嘴,羞辱小姐,说…说小姐水性杨花,朝三暮四,与温世子定了亲,背地里又与余家公子有一腿…”
那话着实太难听,程幺妹都有些学不下去了。
宋薇听的皱紧眉,心里升起阵阵寒气。
“对温家,那些人是如何议论的 ?”
“他们都在替温世子抱不平,诋毁小姐。”
温家有情有义,愿意娶宋薇这个乡下出身的村姑,还许以正妻之位。
但奈何,没有教养的女人果然要不得,连寡廉鲜耻都没有,竟与人私通。
温世子气急另娶,却依旧不曾惩戒宋薇这淫荡贱人,温家实为大义之人。
程幺妹将那些都闲言碎语学了一遍。
皆是处处抬高温安,碾压她声誉之言。
程幺妹与程老三很是担心,毕竟名声,可是女子最重要的东西,能逼死人的。
至于流言真假,他们并不纠结,无论事实如何,他们只忠于宋薇。
宋薇打了几个弯,就想通了其中关键。
这流言,定是温安那不要脸的东西传出来的。
为着博个好名声,给宫里一个交代。
“狗东西 !”
她上次就该连他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一遍的。
她虽不如那些世家贵女看重名声,可也是要生活的。
杏花村距离京城不远,又有同村做工的,时常往来,怕是不过十日,就传回了村里。
他们一家都要被戳脊梁骨了,宋明年又是要面子的,还不掀翻了天。
宋薇能想到鸡飞狗跳的场景,怕是连杏花村都待不下去了。
毕竟上一世,温安冠以她私通之名后,宋明年可是恨的立即与她断了亲,只气不能打死她了事。
可恨她即便知晓温安那贱男人与卫依依那贱女人才是真正私通淫荡之辈,却苦于没有证据,更没有权势收场。
不管不顾宣扬出去,旁人信不信是一回事,温卫二家一旦查出了她,可是灭家之灾。
那二人除了受人谈论,温卫二家更遭忌惮,什么影响都没有。
不过平白搭了她全家性命。
如今,她很迫切的想见温周。
程老三想了片刻,称可以试试,就出门去办了。
温周倒不是这两日老实,而是温安成亲,有事需要他张罗。
毕竟温家没有主事的主母,只一个年迈的老夫人,又不能太过劳累。
他这个嫡次子,难免要忙碌一些。
这会儿,他正在院中吩咐婚宴那日的事宜,一个挑着蔬菜的老汉不知何时出现,突然撞了他一下。
他身边的小厮,赵峰立即踹了那菜农在地。
“放肆,你不长眼的吗 ?”
待看清老汉打扮,他立即竖了眉。
“找死的东西,国公府也是你这贱民能进的地方,竟还冲撞了二公子。”
“是哪个谁带他进来的,还不滚出来。”
老汉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低垂着头。
片刻后,厨房管事的婆子来了,立即就是一番告罪。
“二公子恕罪,实在是为着准备婚宴,要的东西太多了,后门被堵的水泄不通,便走了角门进来。”
“老奴又抬不动那么些,只能让这老汉帮忙送进来了。”
赵峰瞧了眼那管事婆子白白嫩嫩,膀大腰圆的富态模样。
嗤道,“我看你不是抬不动,是偷懒耍滑吧。”
“天可怜见的,你这空口白牙的可是冤枉我啊。”
管事婆子冲着赵峰不依不饶的掰扯了起来。
“连世子爷可都赞过老奴手巧能干的,最喜欢老奴做的清蒸鳜鱼了,你怎能胡扯攀诬老奴呢。”
“老奴可是勤勤恳恳,最……”
“闭嘴 !”
她后面的话被温周冷声打断。
管事婆子不屑的撇撇嘴,不过顾及着前几日的前车之鉴,终是没有吭声。
管事婆子带着那老汉走了。
赵峰小声tຊ咕哝。
“爷您也是府上的嫡公子的。”
“那些个刁奴,一个个却都不将您放在眼里,动辄就拿世子爷压您……”
温周从那老汉身上收回目光,淡漠开口。
“若是觉着跟着爷委屈了,就另投明主。”
“不不不,奴才绝没有那个意思,奴才只是替您不平。”
赵峰立即就要跪下表忠心,被温周拦住。
他低低吩咐了几句,赵峰瞪大眼睛,立即起身走了。
宋薇等了一个时辰,就见程老三匆匆回来了。
“温二公子约了您醉羽轩见面。”
宋薇闻言嘴角抽了抽,他是对青楼情有独钟吗。
路上,她问起了程老三是如何能联系上温周的。
程老三得意一笑。
“属下买通了一个菜农,混进了温国公府。”
“也是碰巧,温二公子也认出了属下,事情更是顺利了些。”
宋薇对程老三的胆大颇为敬佩。
毕竟温国公府可不是小门小户,一不小心就会丢了命的。
程老三却道,“属下有分寸的,这几日也是温国公府忙碌了些,这才疏于管束,在平时,他们的吃食都是特定人送的,更别提让陌生人入府了。”
所以,温周就是打杀了那偷懒的婆子也不为过。
醉羽轩里。
还是那个雅间 !
温周小口抿着酒,半敞的衣袍,带着几分随性不羁,桃花眼眯着,配上他那张祸国殃民的脸,着实令人垂涎。
上一世,宋薇倒是没发现,这人竟生的这般好。
又许是上一世眼瞎,一心只在那贱男人身上,瞧不见别的景色。
宋薇兀自坐在了他对面。
温周这才抬眼看她,目光温凉中隐藏审视。
宋薇从容不迫,任他打量。
半晌过去,温周轻嗤一声,“倒是我小看了你。”
“你小看我的地方还有很多,要慢慢了解吗?”
温周,“厚脸皮。”
宋薇笑笑,没什么反应。
二人安静坐了一会儿,直到酒水见了底,温周才淡淡开口。
“你哥哥不是已经没事了吗。还找我做什么 ?”
宋薇温柔的笑着。
“当然是履行当初的约定。”
“是吗 ?”
温周似笑非笑。
“只是要履行约定 ?”
“当然,还有些别的事情。”
“嗤…”
温周一声嗤笑,满是鄙夷。
宋薇却浑不在意,依旧笑容可掬。
“外面的流言,温二公子可知晓 ?”
“嗯。”
温周敷衍的应着,骨节分明的手指把玩着白玉酒盏。
“你想表达什么?”
宋薇,“按约定,我如今也算是温二公子的未婚妻…”
“我的名声扫地,日后成了婚,温二公子的脸面也好不哪去,对不对 ?”
温周眸子一沉,笑意凉薄,“威胁我 ?”
“不对。”
宋薇摇了摇手指,“不是威胁,只是阐述事实。”
“我被人骂做荡妇,那绿帽子,岂不就盖在了你的头上?”
“难不成,你愿意当那绿头王八?”
“我与余修之间,别人不知道,但你应该明白是怎么回事,细究来,是你办事不力,才牵连了我的声誉,你理应善后。”
温周眸中全是冷意。
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女子会如此骂自己,虽然只是阐述。
不过捎带上了他,就有些……
“厚颜无耻,那些人果然没冤枉你。”
“宋姑娘,我救了你大哥一命,你不感恩就算了,如今还要倒打一耙 ?”
温周掸了掸衣袍站起了身,一步步走向宋薇。
“你的名声,可是烂在了臭水沟里,凭什么以为,本公子还会要你 ?”
“要什么没什么,除了会丢人,其他一文不值,我要你干什么 ?”
宋薇闻言,心中一喜,可又转而化为虚无。
不嫁进国公府,她便可以过自己的人生。
可同样,也没有了报仇的机会。
她心中转了几圈,迅速有了定论。
她要报仇,要嫁进国公府,要做人上人,不再受人压制。
还有她的名声,若是不能挽回,就是宋明年,怕也要逼死了她。
“我可以帮你窝里斗啊!”
“你若是娶个小户之女,也是被温安拿捏,对他们言听计从,你永远都翻不了身。”
“而我,却永远与你一条线上,我可以陪你与那些人争斗,只要夫妻一心,何愁日子没有盼头。”
“斗?你拿什么斗?”
“你这张三寸不烂之舌,和厚脸皮吗?”
宋薇被温周揶揄挤兑,也不生气。
“一个大男人,婆婆妈妈的,你究竟敢是不敢 ?”
温周垂眼,掩了眸中复杂。
“不拉出来溜溜,我怎知道你有没有那本事 ?”
“若是头蠢猪,我岂不是亏大了。”
俗话言,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若是个蠢的,怕是脚刚踏进门,就死透了。
他还得冠上个鳏夫的晦气名头。
“旁的不论,且以你如今名声,你以为,那老头会容你进门 ?”
温周不疾不徐的捏了块点头,扔进了嘴里。
很是闲散随意。
宋薇对他不咸不淡的态度有些不满。
仿佛她就是个小丑。
“只要你配合我,我自有办法解决。”
温周第一次正眼看她。
没有讥嘲与鄙夷。
带着审视和兴趣。
“说来听听,若是有用,我便应了。”
宋薇透过半开的支木花窗,看向外面。
“我一乡下人,顶多毁了名声,一死了之,可余家,却牵扯着家族与余大人的官声呢。”
“儿子与一粗鄙无文的村姑传出了流言,你猜,余家着不着急,生不生气?丢不丢人 ?”
温周眯起了眼,“继续。”
宋薇一笑。
“若是他们知晓,是温安背后动了手脚,你觉得,他们会不会反击,会不会将脏水泼回你温家。”
温周思忖一瞬,倏地笑了起来。
二人都默契的不再开口,气氛出奇的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