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静干裂的唇嗫嚅着,最后仍是开口道:“陛下,明日,陪臣妾用一次午膳吧……”这便是,最后一次了,明日过后,世间再无“魏静”。张承澈紧握住她的手:“蕴儿的要求,朕自然答应。”魏静看着张承澈的脸,对比七年前那个青涩的少年,岁月在双方身上都留下了痕迹。1她一遍遍地在心里描摹了一遍他的模样,最终合上眼,掩去眼底的痛意。“陛下今日先回去吧,臣妾无碍,只想再陪陪小兰。”张承澈微微一僵,点了点头:“朕陪你过去再走。”
再次醒来时,坤宁宫中炭火烧的很旺,充斥着暖意。
张承澈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很是心疼:“蕴儿,你前几日突然昏倒,急坏朕了,如今可有何不适了?”
魏静却只感觉到四肢百骸无尽的寒意,皆是从心口弥漫开来的。
她就要起身下榻,听见自己喉中发出的声音十分嘶哑:“……小兰呢?”
张承澈制止了她,像从前那样温声道:“朕已命人将她安葬,你莫要心急,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魏静看着眼前人,却好似模糊了脸,看不真切。
她不懂,他怎么能那么平静,像是什么都不曾发生,像是没有死过任何人。
可她不能,她忘不掉,也放不下。
魏静的心像是被毒蛇缠绕,冰冷而窒息,她又问:“陛下,还有几日是腊八?”
张承澈并未多想,只道:“明日便是,蕴儿可是有何安排?”
魏静手倏然一紧,眼前渐渐恢复了清明。
没料到她这一昏,竟就睡了六日,距离她的离开,仅剩一日了。
魏静抬眸看向张承澈,他眼神里的担心与关切做不得假。
可是,却叫她的心撕裂一般的疼。
他还是会在意她,还有残余的爱意,只不过他自己都没发现,他的心已经偏向了外面更大天地。
魏静干裂的唇嗫嚅着,最后仍是开口道:“陛下,明日,陪臣妾用一次午膳吧……”
这便是,最后一次了,明日过后,世间再无“魏静”。
张承澈紧握住她的手:“蕴儿的要求,朕自然答应。”
魏静看着张承澈的脸,对比七年前那个青涩的少年,岁月在双方身上都留下了痕迹。1
她一遍遍地在心里描摹了一遍他的模样,最终合上眼,掩去眼底的痛意。
“陛下今日先回去吧,臣妾无碍,只想再陪陪小兰。”
张承澈微微一僵,点了点头:“朕陪你过去再走。”
魏静明白,他是在担心给不了她要的说法,恐她又会闹。
可她不会了,她早就知晓那令人心痛万分的答案。
小兰就安葬在坤宁宫的一角,一块碑立于兰树下。
魏静一瞬就红了眼眶,伸手轻抚碑上刻着的名字,满心的愧意排山倒海涌来。
“照顾好皇后娘娘。”张承澈离开前,不忘沉声叮嘱一番下人。
魏静下意识目送他离去,过去她总期待着他回头再看她一眼,像年少时那样,依依不舍的离开。
可直到张承澈的身影消失,也未回头一次。
次日,午时,大雪仍未停。
婢女问魏静:“娘娘,午膳的时辰已经到了,可要端上来?”
魏静仰头看着宫外的红砖绿瓦,看着漫天飞雪,唯独不见那道明黄色的身影。
“……再等等吧。”
可她等了又等,直到天色渐暗,都没等到张承澈前来赴约。
魏静终于收回了干涩的目光,哑声问婢女:“什么时辰了?”
“娘娘,已经是戌时了。”
魏静眼中最后一丝光亮彻底黯淡,戌时,她该走了。
魏静将所有人都安排出去,只留下一扇朝南的窗敞开着,留给兄长派来接应她的人。
她整理出两人的婚书,还有前些年张承澈赠予她的梅花木雕,一一排列,七年,就是七朵。
她一一拿起,一朵朵扔进炭火……他们的七年就此消散了。
每一样东西,带来的回忆都如同走马灯花般炸开,再回头时,只剩下模糊的片段。
魏静抬手擦拭模糊的眼,不知何时泪水晕湿了脸颊。
最后,魏静拿出那张婚书,苦笑着喃喃:“白头偕老,生不同裘,死后同葬……”
“张承澈,我便让你如愿。”
语落,魏静用婚书引燃炭火,毫不犹豫扔于床幔之上。
短短几息之间,火势迅速蔓延,魏静终于感受到这个冬日里最盛大的温暖。
漫天火光之中,魏静褪下那一件件繁重华丽的皇后服饰,换上了轻便的衣裳。
她什么都没有带走,一切与张承澈有关的东西,她都不要了。
窗棂吱呀一声,一名暗卫出现在她身后,是兄长的下属。
“公主,马已备好在外,主公在南门外等您,剩下的就交给在下吧。”
魏静看了一眼他身后背着的被黑布包裹的东西,明白了那就是“自己”的尸首。
她点点头,借着夜色快步悄然离开。
等她上马后,很快就听到宫人们此起彼伏地叫喊声:“走水了!快来人!”
魏静最后再看了一眼这皇城,看了一眼宫里张承澈为她所种下的梅树,此刻如火树银花一般,盛放、消亡。
她勒紧缰绳,闭上通红的眼,像是亲手剜去了一颗心般策马离去。
张承澈,这一次失约,你就再也找不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