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他没再说什么,转身出去。听见关门的动静,穆瑶喜松了一口气。脑袋往里一探,她擦了擦眼睛,开始复盘去往金章寺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会惹出那样的祸端。明月高悬天幕之上,银光洒满京都。树影晃动,沈卿絮望着高墙轻轻一跃,随之翻身到平阳伯府后院内。卧房烛火还未熄灭,沈卿絮确定无人悄悄推门进去。穆千承正坐在窗前,目光呆滞,不知在看些什么。沈卿絮拍了拍他肩膀,接着靠在桌边,将带来的酒在穆千承眼前晃了晃。
男人如实交代,他们这伙人的确是做劫财行当的。
前些日子收了一笔钱,目标便是穆瑶喜。
以劫持恐吓的方式欲要从穆瑶喜嘴里撬出一桩事来,是关于半块玉的去向。
和他联络的人十分谨慎,不露真容,且只有对方主动联络。
是以想要寻那人,几乎不可能,根本无从下手。
其他的,男人什么都不知道,甚至不知道穆瑶喜的底细,比如成了世子夫人。
沈卿絮清楚与其对接的人并非真正主谋。
线索断了是一方面,反观今日之举显然已打草惊蛇,这人不会再出现了。
从宵衾卫出来,沈卿絮神色沉沉,不禁垂眸自语道:“什么玉?”
既如此,那玉定在穆瑶喜身上。
晚间,沈卿絮回椒梨院时, 穆瑶喜已经醒了。
在宵衾卫积攒的情绪立马散去,他上前问她:“何时醒的,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榻上的人缓缓抬眸,额头上全是汗珠。
见她这副慌张的状态,沈卿絮不由诧异:“你怎么了?”
穆瑶喜沉浸在梦中分不清现实,那追赶她的人她始终看不清模样,偏偏沈卿絮又出现在面前。
“是不是你?”她定定看去,忽地质问,“你,你讨厌我,是不是!”
“瑶喜。”沈卿絮坐在床边, 视线落在她脸上。
心底涌上一股道不明的滋味,扰得他难受。
“沈卿絮,你是人是鬼!”
闻言,他竟不知所措,甚至有些意外。
他从未见过穆瑶喜这般真实的样子。
他一开始就知道,穆瑶喜在他身边始终不像她自己。
可是,面对心悦之人,沈卿絮仍有私心,直到这一刻,他终于明白。
他与穆瑶喜之间,隔着山水,望不到风景亦跨不过鸿沟。
“瑶喜。”沈卿絮再次唤她,“你好好看看我,我是谁?”
他的声音渐渐清晰,穆瑶喜回神,意识到方才说的话,她突然害怕,眼中尽是闪躲:“对不住,世子,我!请世子恕罪!”
“做噩梦了?”
“是!”
她又如以往的状态,乖巧恭顺。
沈卿絮抬手近了近她,穆瑶喜不自觉抖了一下,双手用力捏紧了被子。
而他只是将她贴在鬓边的碎发整理到耳后。
“梦见什么了?”
“不记得了。”
“瑶喜,你真的不必这么怕我。”沈卿絮还想再试试,两情相悦急不得,但至少第一步,需得敞开心扉。
这话他不止说过一次,穆瑶喜觉得他好似什么都明白,明白她不愿嫁来国公府,明白她日日牵挂家人,明白她因他与哥哥不合而时刻担心自己的处境。
自己明明可以有更广阔的天地,却要困在这里面对陌生人。
穆瑶喜和沈卿絮四目相对,眼睛一红,生生掉下眼泪来。
两行清泪落下,沈卿絮再也不能平静,心底犹如压上重石,一点一点下坠。
他慌了。
“你……”
不等他继续,穆瑶喜侧身躺了下去:“今日出行不幸,遭遇山匪,瑶喜感念世子相救,心有余悸,所以噩梦缠身,和世子无关,方才失了分寸,世子若不怪罪,可否让我休息。”
她在哭,声音都不一样了。
她把拒绝他靠近的话说的那么体面,沈卿絮有一种无力感。
救了她,她分明已言谢,挑不出任何不足之处,可沈卿絮并不开心。
如同她也不开心一般。
沈卿絮起身,本想给她盖好被子,伸出的手又小心收回。
“好。”他没再说什么,转身出去。
听见关门的动静,穆瑶喜松了一口气。
脑袋往里一探,她擦了擦眼睛,开始复盘去往金章寺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会惹出那样的祸端。
明月高悬天幕之上,银光洒满京都。
树影晃动,沈卿絮望着高墙轻轻一跃,随之翻身到平阳伯府后院内。
卧房烛火还未熄灭,沈卿絮确定无人悄悄推门进去。
穆千承正坐在窗前,目光呆滞,不知在看些什么。
沈卿絮拍了拍他肩膀,接着靠在桌边,将带来的酒在穆千承眼前晃了晃。
“穆千承,你唯一能赢过我的,就是酒量,可惜无人再和我一较高下了。”
“我知你心死不愿清醒是为了那个女人,之前不懂,只觉得你痴傻,而今轮到我深陷其中,竟和你成了同道中人。”
“松吾县一战,你自以为活不成了,要我替你守住秘密,君子之约,我自当遵守,只是我没想到……”
沈卿絮言语停下,想起一年前松吾县穆千承恋战不退,最后浑身是伤,累的奄奄一息,营帐中用仅存的力气艰难道:“父母悉心栽培二十余载,我已无颜面对,这辈子唯独荒唐这一次,父亲清誉尤为重要,我不愿他知道我的所作所为,近日来诸事不顺,总觉有人毁我前路,穆家若没我,恐他人要对我妹妹不利,求你保护她,求你替我守住秘密,沈卿絮,我虽看不惯你,但我只信你……”
回忆起穆千承交代他的话,沈卿絮自顾自喝了一口酒,颇为惆怅。
自穆千承没了官职,京中闲人时常冷嘲热讽。
即便不是穆千承,换做任何人,也躲不过他人批判,人之常态而已。
最开始他真的以为只是看住穆瑶喜,京都有些纨绔最喜趁人之危。
赶走纨绔不难,可沈卿絮发现事情走向越来越迷。
的确有人觊觎穆瑶喜,但跟踪,抢劫,打探所谓半块玉的去向哪是寻常纨绔能做得出来的。
“穆千承,当初你话没说完就晕了,我真是佩服你!叫我查人,你倒是说清楚让我查什么?我查了他祖宗十八代,什么都没发现,一年了,愣是一点破绽不露,要是你能清醒过来,我也不至于面对你妹妹毫无办法,我在她心里,就是个混蛋!守君子之约,真难啊。”沈卿絮打量没有任何表情的穆千承,佯装怨他,余光瞥见桌上的蜜饯,“你爱吃甜的?”
沈卿絮挑眉一笑,对着他问道:“你妹妹,好哄吗?”
说话间,院门口有家丁过来守夜,沈卿絮不便多留,从窗户跳出去,即刻消失。
翌日清晨,穆瑶喜在椒梨院醒来。
她不知沈卿絮有没有再回来过,迷迷糊糊下了床。
“茉珠!”
茉珠过来伺候:“姑娘,快日上三竿了!春华堂那边来传话,二夫人回来了,说要见你!”
“什么事?”
“不清楚!”
穆瑶喜应下,匆忙洗漱打扮便去了春华堂,丝毫没注意到桌上放着的蜜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