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一鸣大笑着一伸手,将手中的小纸袋递到了方向阳的面前。“谢了啊。”方向阳没推让,接过来就啃。一点都不跟张一鸣见外。也没必要见外——张某人虽有些势利眼,不过为人还是挺精明的,也能来事儿,可以处。“兄弟之间,没必要说这个。”“对了,待会我会去下洋村一趟,老弟有什么话要带给弟妹的吗?”张一鸣与方向阳的接触其实并不算多,但却知道面前这位绝对属潜龙之辈。一遇云雨必化龙。不趁着对方尚在蛰伏时交好,将来肯定会后悔。
方向阳没有认床的坏毛病,到哪都能睡。
问题是派出所给了床却没给蚊帐,只能靠点蚊香熏蚊子。
结果,蚊子照样活跃,倒是方向阳差点没被熏死。
一大早起来,整个人都不好了——脸上身上都是包不说,头还晕得个够呛。
“方老弟,昨夜没睡好吧?”
就在方向阳龇牙咧嘴之际,却见张一鸣拎着个纸袋从值班室门外走了进来。
“还行,好歹没被蚊子给抬走。”
就这条件,能睡得好才怪了。
方向阳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哈哈……,咱们这地儿就这条件,老弟多担待些,给,新出炉的包子。”
张一鸣大笑着一伸手,将手中的小纸袋递到了方向阳的面前。
“谢了啊。”
方向阳没推让,接过来就啃。
一点都不跟张一鸣见外。
也没必要见外——张某人虽有些势利眼,不过为人还是挺精明的,也能来事儿,可以处。
“兄弟之间,没必要说这个。”
“对了,待会我会去下洋村一趟,老弟有什么话要带给弟妹的吗?”
张一鸣与方向阳的接触其实并不算多,但却知道面前这位绝对属潜龙之辈。
一遇云雨必化龙。
不趁着对方尚在蛰伏时交好,将来肯定会后悔。
“……”
一听张一鸣提到了“弟妹”二字,方向阳瞬间就沉默了。
不用亲眼所见,他也能想象得到纪晓婉担心的模样,心中发堵难免。
说真的,他其实并不想惹事,只想让全家人共享富贵。
奈何,在如今这么个操蛋的年代,哪怕是重生者,也一样只能随波逐流。
“张所,方向阳的家属来了。”
就在此时,一名瘦高个的干警突然从门外探进了个头来。
“哟,这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了,小王,赶紧把人请进来。”
闻言之下,张一鸣登时就笑了。
“向阳,你没事吧?”
王干警应诺而去后没多久,就见纪晓婉拎着个布包,在方向东的陪伴下,匆匆走进了门。
“没事,真的,最多再有个三天就能回家了。”
见妻子眼中血丝不少,明显是一夜都没怎么睡,方向阳登时就心疼坏了。
“弟妹放心,有我在,不会让方老弟受委屈的。”
这时候,张一鸣跟着也做出了保证。
“那就好,这里是些换洗的衣裤还有一条烟。”
听张一鸣如此说法,纪晓婉忐忑的心顿时就安定了不少。
“晓婉,这几天你辛苦一下,照顾好芊芊,等完了事,咱们一家人进城好好玩一天。”
接过了包裹后,方向阳随手就搁在了床上。
“嗯,你自己小心些。”
纪晓婉有着一肚子的话想说。
奈何,场合不对,她也只能都憋在了心中……
送走了妻子与弟弟后,闲来无事,方向阳索性就在值班室里跟张一鸣等干警们摆起了龙门阵。
以他走南闯北的见识,随便抖出点包袱,都能令众干警们听得个心旷神怡。
只是,好景不长——门外突然响起了声断喝:“你们在干什么,嗯?”
众人循声望过去,这才发现门口处不知何时已站着两人。
其中一人年近五十,大肚便便,他正是县公安局副局长崔永浩。
另一人三十五岁左右,干瘦,赫然是昨天就去县里开会的莲前派出所教导员郑龙灿。
“崔局、教导员,早上好。”
这下子,张一鸣等人可就都坐不住了,立马齐刷刷地起立敬礼。
“你是谁?”
崔局长没理睬众干警们,目光锐利如刀般地就扫向了混在人群中的方向阳。
“莲前公社下洋村生产大队队员方向阳。”
方向阳第一时间就敏锐地察觉到这位崔局长身上隐约透着的恶意。
心头不由地便是一沉,但却并未乱了分寸。
“原来你就是方向阳,好,好得很。”
“郑龙灿,你们莲前派出所究竟在搞什么名堂,居然让犯罪分子如此逍遥,岂有此理!”
果然不出方向阳的预料之外,崔永浩瞬间就变脸了。
“崔局,您消消气,我这就处理。”
郑龙灿顿时就稳不住神了。
“给你半个小时的时间,把案子给我审明了。”
崔永浩是带着任务来的。
但他却并不打算亲自去审方向阳。
在他看来,有郑龙灿这么位走狗出面,已经足够了。
“是,保证完成任务!”
郑龙灿“啪”地就是一个立正敬礼。
崔永浩并未回礼,就只冷哼了一声,转身便出了门。
“张一鸣,把罪犯方向阳给我押到审讯室,我要亲自审问。”
郑龙灿在崔永浩面前是狗,可在下属面前,他就成凶恶的狗熊了。
“报告教导员,案子已经审明,方向阳无罪。”
关键时刻,张一鸣一点都不含糊。
因为早在昨天,他就已经接到了县tຊ局政委秦成钢的明确指示。
清楚地知道县委书记程卫国要死保方向阳。
也已知道此次是新旧势力之间的大碰撞,站队不明确的话,铁定要完犊子。
“你在胡说些什么?”
郑龙灿完全没想到张一鸣居然敢当众驳自己的面子,脸色瞬间就阴沉了下来。
“报告教导员,案子确实已经审明,公社穆书记的指控并不成立。”
赌注已押在了台面上,张一鸣自然明白绝不能首鼠两端,该表态时,他真不怕硬顶郑龙灿。
赌的就是背景深厚的程卫国能压得住钟南望那个地头蛇。
“审讯记录呢?拿来!”
郑龙灿很愤怒,但却并未发飙,就只声线冷厉地喝问了一句。
“请稍候。”
口供,昨天就已经对好了,证人证词也同样早已整理完毕。
在证据链已经完善且闭环的情况下下,张一鸣根本不怕查。
三两下翻完了张一鸣所递交上来的审讯结果后,郑龙灿郁闷地发现案子似乎已被张一鸣给审成了铁案。
这,显然不符合他的心意,同时也不是县里大领导们所愿见的结果。
“口供疑点太多,必须复审,马上将嫌犯方向阳押到审讯室,这是命令!”
一想到崔永浩就在所里坐镇着,郑龙灿的心猛然就是一颤。
“教导员,我得提醒您一下,审讯等业务上的工作并不在您的管辖范围之内。”
一听这话,张一鸣的眉头顿时就皱了起来。
因为他担心郑龙灿会给方向阳上手段。
真若是“屈打成招”的话,不止是方向阳要倒霉,他张一鸣也同样得跟着吃挂落。
“李所不在,所里的事,我负责,你有意见?”
郑龙灿眼一瞪,当即就把派出所二把手的架子给端了起来。
“我服从命令,但保留意见。”
所长李奇勇就是软蛋,搞内斗在行,真遇到了大事,立马就萎了——昨天一接到穆成章的指示,这货第一时间就请了病假。
他不在,郑龙灿自然可以硬要揽权,在职务上低了半级的情况下,张一鸣真没法硬扛。
“哼!”
郑龙灿很不满张一鸣的态度,可也知道自己拿对方没什么太好的办法。
再多说些什么,不单没用,反倒还会显得掉价。
所以,他也就只冷哼了一声,转身便走向了审讯室。
“老弟放心,有我在,他动不了私刑。”
张一鸣完全没想到事情会如此快就演变到了激烈对抗的程度。
心中难免有些忐忑。
奈何,他现在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只能选择死保方向阳。
“那就好。”
方向阳无所谓地点了下头,便即由张一鸣领着去了审讯室。
审讯室中没有刑具,有的只是两张并在一起的办公桌,桌对面则是一把铁支架的矮椅。
哪怕方向阳身材高大,足有一米八五,可坐在窄小低矮的椅子上,同样得抬头才能跟在办公桌后头坐着的郑龙灿对视。
这,无疑是心理战的一种。
只是,明白归明白,方向阳心中还是难免觉得别扭。
但没办法,形势比人强,该忍,也只能忍了。
郑龙灿跟张一鸣争了几句,试图将对方排挤出审讯阵容。
可惜,在张一鸣的坚持下,他并没能得逞。
“你的姓名!”
这就没辙了,郑龙灿也只能把冷厉的目光投到了方向阳的身上。
“方向阳。”
“籍贯?”
“龙州市云溪县莲前公社下洋村生产大队。”
“方向阳,你身为生产队员,不务正业,投机倒把,你可知罪?”
例行的问话过后,郑龙灿突然猛拍了下桌子。
“这位同志,请不要随便给人乱扣帽子,我方某人站得直,行得正,经得起任何的彻查。”
小儿科的把戏也敢拿出来耍。
方向阳差点没笑喷。
“放肆,你给我听好了,我党的政策向来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再不老实交待,罪加一等!”
见方向阳的脸色、眼神都毫无变化,郑龙灿立马就知道自己遇到硬骨头了。
心中难免有些发沉。
只是,开弓已无回头箭,这时候,他也只能声色俱厉地断喝了一嗓子。
“我无罪,该说的,都早已说清楚了。”
他狂由他狂,明月照大江。
方向阳的心态稳若磐石,根本不为所动。
“大胆狂徒,小李,上手段!”
郑龙灿瞬间就有了明悟——靠常规办法,根本不可能拿得下方向阳这等死硬分子。
那就只能动真格的了!
“是!”
干警小李是郑龙灿的心腹,此时自然不会有丝毫的迟疑,狞笑着就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