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角不禁带起一丝笑意,问李弗,巡视时发现了什么问题。李弗听王爷问起,忧心道:“王爷,这雨都快下了一个月了,城中废旧的老宅子遭不住长时间风吹雨打,有些老宅子的墙皮都掉了一层,看着极不稳固。”“而且,城中地势低的地方已经有大片积水,井水也变得不再清澈,想来是污浊的洪水和城中的积水倒灌所致,好在百姓们都喝烧开的水,只是,再这样下去,城中积水只会越来越多,那样的话,老宅子怕是更加遭不住积水的浸泡。”
十息之后,李弗满足地自大碗中抬头。
意犹未尽地放下碗筷时,已是满屋飘香。
暗道简直太过瘾了。
正想发一发感慨,就见一士兵快步走到王爷面前。
“王爷,平义侯府的管家上门赔礼道歉。”
萧钰放下筷子,看向士兵,眼神冰冷。
“请他进来。”
士兵退了出去。
大家都吃饱了,碗筷很快被收走。
不一会儿,侯府的管家走进来,身后跟着两个抬红漆大礼盒的家丁。
管家见到萧钰,先是抖了抖被雨水打湿的衣裳,然后才恭敬地行礼。
“王爷,恶奴背着我家公子冲撞了王爷,小人来给我家公子赔礼道歉,这是我家老夫人的一片心意,望王爷笑纳。”
萧钰听闻,没有说话,面色沉凝,一瞬不瞬地注视着侯府管家。
好一个平义侯府。
他要见的是那帮恶奴背后的主子,不是管家。
管家被萧钰盯得心里直发毛,但仍强自镇定。
他微微抬眼,又赶忙垂下,再次开口道:“王爷,老夫人对恶奴冒犯王爷一事极为愧疚,特意命小人务必求得王爷原谅。这礼盒中的物件皆是老夫人精心挑选,还望王爷莫要再动怒。”
萧钰冷哼一声,“你家老夫人倒是有心了。只是本王要的不是这些礼物,而是你家公子出面给个说法。”
管家面露难色,“王爷,我家公子近日偶感风寒,身体不适,实在不便前来。还请王爷宽宏大量,莫要怪罪。老夫人说了,日后定当好好管教公子,绝不让此类事情再次发生。”
萧钰微微眯起眼睛,“偶感风寒?哼,本王看他是不敢来吧。”
管家脸色一白,连忙躬身道:“王爷息怒,我家公子真的病了,怕过了病气给王爷。还请王爷给侯府一个改过的机会。”
萧钰看着管家,眼神愈发冰冷。
他知道,平义侯府这是在试探他的底线。
知道他只带了一千士兵到并州,无法与平义侯府抗衡是不是?
确实是。
他暂时真就不能把平义侯府怎么样?
王爷的名头对平义侯来说一点都不好使。
估计写折子参平义侯府一本,这折子都到不了父皇的手里。
但是,他绝不会轻易放过此事。他要让平义侯府的人明白,任何人都不能挑战他的威严。
今日受到的欺辱与轻视,日后他要千倍百倍的讨回来。
管家抬眸,见王爷气质卓然,眼神中透着不想善了的寒意。
暗道王爷就是王爷。
天生自带不容侵犯的威严,自家少爷怎么就觉tຊ得这样的王爷软弱可欺了呢?
他偏头瞅了一眼屋中一帮富家子弟,察觉他们眼中隐有怒意,屋中的气氛有些凝滞,忙从怀里摸出一张地契。
“王爷就藩之际,老夫人命小人送上微薄贺礼,还请王爷笑纳。”
萧钰挑眉,神情冷肃的给士兵使了一个眼色。
士兵走去接过管家手里的地契,呈给王爷。
萧钰看了一眼呈上来的东西,见是城里的一间铺子的地契,唇角微勾,似笑非笑。
“叫老夫人破费了,本王也有一份礼物送给老夫人。”
转头吩咐士兵:“你去搬一万个煤,替本王送去侯府。”
“使不得使不得。”管家右眼皮狂跳。
王爷这是什么意思?
前后态度反差极太大,倒叫他心里没底。
但看王爷好似没有翻脸的意思,忙叫身后的家丁把荷包奉上,“王爷,这是老夫人一早就准备好的买煤的银钱。”
萧钰倒也不拒绝,点头让士兵只管收下荷包,神情放松了下来,语气也缓和了。
“老夫人真是客气,本王也不是讲情面的人,正好本王得了几台好用的柴火灶,送老夫人一台。”
管家闻言,满脸堆笑,“多谢王爷,小人替老夫人收下了。”
说完,见王爷脸上的神色又松动了些,陪着笑脸挥手叫家丁把红漆大礼盒抬上来。
打开礼盒,露出里面一整套天青色的茶壶茶盏和上好的龙井茶叶。
“王爷大人大量,还望王爷不要与我家公子计较。”
就这点礼物就想叫他原谅魏城?
萧钰轻笑一声:“本王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老夫人主动送上贺礼,本王无论如何也会讲几分情面的。”
管家听后松了一口气,总算安抚住了宣王,带着人回去复命。
只是,这心里就是没底,总觉得王爷的眼神阴鸷得叫人胆寒。
人离开后,屋子里的气氛又活跃起来。
萧钰瞅了一眼卖煤所得的鼓囊囊的荷包,心里想的是终于赚到钱了,可以给苏姚送过去了。
嘴角不禁带起一丝笑意,问李弗,巡视时发现了什么问题。
李弗听王爷问起,忧心道:“王爷,这雨都快下了一个月了,城中废旧的老宅子遭不住长时间风吹雨打,有些老宅子的墙皮都掉了一层,看着极不稳固。”
“而且,城中地势低的地方已经有大片积水,井水也变得不再清澈,想来是污浊的洪水和城中的积水倒灌所致,好在百姓们都喝烧开的水,只是,再这样下去,城中积水只会越来越多,那样的话,老宅子怕是更加遭不住积水的浸泡。”
“倒塌是迟早的事情。”
高博仁也叹息,“王爷,也不知这雨什么时候能停?在下看到陆陆续续还有灾民涌进城,想来洪峰还未过去,受灾的地方在不断扩大蔓延,有愈演愈烈之势,不得不早做打算。”
高博仁的话音刚落。
屋中光线明显一暗。
屋外,乌云如黑山般压顶而来,淅淅沥沥的小雨骤然变大。
随之倾盆而下。
天仿佛破了一个大口子。
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密集地砸向地面。
屋中的人都忧心看着屋外的倾盆大雨,不想有一语成谶的那一天。
就在此时,出城巡视的刘副将神色慌张地冲了进来。
雨衣上还挂着水珠,滴滴答答往下掉,屋中的气氛突然变得紧张。
“王爷,不好了,二十多天过去洪水不见退去,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洪水不断流入护城河,护城河里的水无法及时排走,有一段脆弱的护城河堤坝被冲出一个缺口,水已经漫出来了,南城门口已经出现没过脚背的积水。”
萧钰倏地站起身,神色凝重,“刘副将,哪个方向的护城河被冲出一个缺口?”
“城南。”刘副将面色严肃地答道。
“走,随本王去装沙袋,堵住那一段护城河的堤坝,保护府城不被洪水淹没。”
“王爷,您不能去。”刘副将上前一步拦住萧钰。
王爷身上有伤,不能淋雨,不利于伤口愈合。
萧钰浑不在意地挥手,“无妨,本王穿雨衣,穿雨鞋,只是去看看。”
刘副将听王爷这么说,不再阻拦,事情紧急。
萧钰当机立断,一面吩咐士兵去取沙袋,一面叫李弗组织城中的百姓和灾民,一起去堵堤坝,人多力量大。
他身先士卒,穿上雨衣雨鞋,第一个冲进滂沱的大雨里。
刘副将、高博仁和王建业等人纷纷跟上。
众人冒着大雨朝南城门冲去,脚下生风,恨不得脚下踩着风火轮往前冲。
到了南城门外,就见地上已经出现齐脚踝的浑浊积水。
再不封堵住护城河的缺口,洪水会倒灌入城中。
王建业脸上布满了焦虑和恐惧,看着不远处的缺口,忍不住焦急地喊:“赶紧去堵住缺口,水要是再漫出来,城门都要被淹了。”
高博仁已经行动起来了,拎着兵工铲开始铲土。
士兵也已经取来了沙袋。
王建业见状,撑开沙袋的口子,方便高博仁把土铲进沙袋。
之后,陆陆续续有人跑出城门,李知府也赶了过来,神情严肃地加入铲土的队伍,与众人一起在雨中忙碌起来。
萧钰说是来看看的,但是,看到众人雨中争分夺秒的身影,既然来了,他就不能干看着。
他走得离刘副将远一点,一趟接着一趟,趟着没过脚踝的水,提着沙袋去堵护城河堤坝的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