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宏带着一身怒气与心虚离去，留下听雨轩内一片压抑的寂静。空气中残留的酒气脂粉味，混合着沈清歌心中冰冷的怒火，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氛围。春桃抱着那根水灵灵的大萝卜，像揣着个烫手山芋，又惊又疑地溜去了小厨房。侯府对听雨轩的克扣是全方位的，连带着这个偏僻小院的附属小厨房也形同虚设，灶台冰冷，灰尘遍布。春桃找了个最角落的矮灶，用破瓦罐接了冰冷的井水，费力地清洗着那根异常粗壮白嫩的萝卜。萝卜入手冰凉沉实，表皮光滑得不可思议，散发出的清甜气息甚至驱散
沈宏带着一身怒气与心虚离去，留下听雨轩内一片压抑的寂静。空气中残留的酒气脂粉味，混合着沈清歌心中冰冷的怒火，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氛围。
春桃抱着那根水灵灵的大萝卜，像揣着个烫手山芋，又惊又疑地溜去了小厨房。侯府对听雨轩的克扣是全方位的，连带着这个偏僻小院的附属小厨房也形同虚设，灶台冰冷，灰尘遍布。春桃找了个最角落的矮灶，用破瓦罐接了冰冷的井水，费力地清洗着那根异常粗壮白嫩的萝卜。萝卜入手冰凉沉实，表皮光滑得不可思议，散发出的清甜气息甚至驱散了一些厨房的霉味。
“大小姐……这萝卜……”春桃一边笨拙地削皮切丝，一边满心疑惑。这萝卜品相也太好了！比侯府大厨房精挑细选供奉给主子们的贡品萝卜看着还要水灵！大小姐从哪里弄来的？难道是……神仙显灵了？她不敢深想，只埋头按照沈清歌的吩咐，将萝卜切成细细的丝，又偷偷摸摸去大厨房后门，用攒下的几枚铜钱，从一个相熟的粗使婆子那里换了一小碗粗粝的面粉、一小撮粗盐和一小勺浑浊的菜籽油。
就在春桃在小厨房里与面粉萝卜丝“搏斗”时，听雨轩内，沈清歌正进行着她的“实验”。
她拿起那根用灵泉水细细浇灌过的萝卜。肉眼看去，与另一根未处理的似乎并无太大区别，依旧白胖水灵。但当她凑近时，能闻到一股更加清冽、更加沁人心脾的甜香，隐隐还带着一丝灵泉水特有的、难以言喻的生命气息。
她用小刀削下一小块薄片，放入口中。
瞬间！
一股难以形容的清甜汁液在口中爆开！那甜味纯粹、干净，没有丝毫萝卜常有的辛辣土腥气，反而带着一种瓜果般的清润甘美！更奇妙的是，一股微弱的暖流随着汁液滑入喉咙，迅速扩散至四肢百骸，让她精神为之一振，连因沈宏到来而郁结的闷气都消散了不少！
“果然有效！”沈清歌眼中精光闪烁。灵泉水灌溉，不仅能加速生长，更能显著提升品质和附加效果！这根萝卜蕴含的微弱灵气和强身效果，远超普通萝卜，甚至接近低级的药膳了！
她立刻将剩下的部分小心收好。这是重要的“实验品”，或许有大用。
她又看向镜中自己那张蜡黄枯槁的脸。灵泉水内服效果显著，那么……外用呢？她意念微动，尝试引导一丝灵泉水流出空间。一股极其细微、几乎看不见的清流出现在她指尖。她小心翼翼地将这滴珍贵的灵泉水，涂抹在左手手背上干燥开裂的皮肤上。
清凉感瞬间渗入！那干裂粗糙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湿润、柔软！虽然离光滑细腻还差得远，但那种饱胀的、被滋养的感觉无比清晰！效果立竿见影！
沈清歌心中大定！灵泉，果然是她在这个世界立足、翻盘的根本！内服强身解毒，外用改善肤质，灌溉催生药材……简直是万能神水！
“大小姐！大小姐！”春桃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脸上带着兴奋的红晕，手里端着一个豁了口的破陶碗，碗里是……一堆黄不拉几、黏糊糊、散发着奇怪焦糊味和生面味的……不明物体？
“这……这是什么？”沈清歌看着碗里那坨东西，嘴角微不可查地抽搐了一下。这跟她想象中的“萝卜丝饼”差距有点大。
春桃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小声道：“奴婢……奴婢按您说的，把萝卜丝和面粉、盐、油拌了拌……想烙成饼……可是……可是火候没掌握好，锅也粘……就……就这样了……”她越说声音越小，看着那碗“失败品”，满脸沮丧。
沈清歌：“……” 她高估了古代小丫鬟的厨艺水平，也低估了听雨轩厨房条件的恶劣。
就在这时，一股混合着焦糊、生面、但隐约又透着一丝萝卜清甜的味道，顺着小厨房敞开的破窗户，幽幽地飘了出去……
与此同时，主院通往听雨轩的抄手游廊上。
沈清柔正带着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和贴身丫鬟翠玉，气势汹汹地朝着听雨轩杀来。她脸上敷着厚厚的脂粉，却掩不住眼底的怨毒和昨夜未消的怒气。沈清歌这个贱人居然没死！还敢当着下人的面让她难堪！更让她抓狂的是，父亲（沈宏）昨晚竟然去了那个贱人那里！虽然听说是不欢而散，但足以让她嫉妒得发狂！
“哼！一个快死的病秧子，也敢跟我叫板？今天不让她脱层皮，我就不姓沈！”沈清柔咬牙切齿，手中的帕子几乎被绞烂。
突然，她小巧的鼻子皱了皱，脚步顿住。
“什么味道？”她狐疑地嗅了嗅空气中那股若有若无的、混合着焦糊的……奇异甜香？“好像……是食物的味道？从哪传来的？”
翠玉也闻到了，指着听雨轩的方向：“二小姐，好像……是从那边飘过来的。”
“听雨轩？”沈清柔先是一愣，随即像是抓住了什么天大的把柄，脸上露出恶毒又兴奋的笑容，“好啊！沈清歌！你竟敢私自在院里开火？！还弄出这种怪味！侯府规矩都让你喂狗了？！定是偷了厨房的东西！走！给我去抓贼！”
她像是打了鸡血，带着人加快脚步，直冲听雨轩破败的院门。
“砰！”
院门被一个婆子粗暴地一脚踹开！
“沈清歌！你给我滚出来！”沈清柔尖利的声音划破了听雨轩的寂静。
屋内，沈清歌和春桃脸色同时一变。春桃吓得手一抖，差点把碗摔了。
沈清歌眼神瞬间冰冷。来得正好！她正愁没地方试验这“灵泉萝卜”的效果和……她这具初步改善的身体呢！
她迅速示意春桃将碗藏到床下，自己则依旧维持着病弱的姿态，扶着桌子，慢悠悠地“挣扎”起身，走到门口。春桃连忙跟在她身后，紧张得手心全是汗。
“二妹……咳咳……大清早的……何事如此喧哗？”沈清歌扶着门框，声音虚弱，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沈清柔看着她这副“病西施”的样子就火大，特别是她注意到沈清歌的脸色似乎……好像……比昨天好了一点点？蜡黄依旧，但那股死气沉沉的灰败感好像淡了些？错觉！一定是错觉！她指着沈清歌的鼻子，厉声道：“沈清歌！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院子里私开小灶！还弄出这等污秽怪味！说！你是不是偷了厨房的米粮菜蔬？！还有，你屋里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给我搜！”
她身后的两个婆子立刻撸起袖子，就要往里冲。
“站住！”沈清歌的声音陡然拔高，虽然依旧带着“虚弱”的颤音，却蕴含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压，竟让那两个婆子脚步一顿！
沈清柔也吓了一跳，随即更加恼怒：“你敢拦我？！给我搜！出了事我担着！”
“二妹，”沈清歌的目光平静地落在沈清柔脸上，那平静之下翻涌的寒意让沈清柔心头莫名一悸，“你说我私开小灶，偷盗米粮？证据呢？就凭你闻到一点味道？侯府规矩，诬告主子，是什么罪过，二妹可清楚？”
“证据？！”沈清柔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指着空气中残留的那丝若有若无的焦糊甜味，“这怪味就是证据！不是你在偷偷摸摸弄吃的，难道是鬼在做饭？！至于偷盗……”她目光扫过听雨轩的破败，脸上是毫不掩饰的鄙夷，“就你这穷酸样，不是偷的，难道是天上下来的？！”
她话音刚落，翠玉眼尖，指着春桃还没来得及完全擦干净的嘴角，那里沾了一点点黄色的面糊：“二小姐！你看！春桃嘴角有东西！像是偷吃的面糊！”
春桃吓得赶紧用手去擦。
“人赃并获！还敢狡辩！”沈清柔像是抓到了铁证，得意地尖叫，“给我抓住这个小贱蹄子！狠狠掌嘴！看她还敢不敢偷东西！”
一个婆子狞笑着，蒲扇般的大手带着风声，狠狠朝着春桃的脸扇去！这一巴掌要是打实了，春桃半边脸都得肿起来！
“不要！”春桃惊恐地闭上眼。
就在那巴掌即将落到春桃脸上时！
一只枯瘦、蜡黄、却异常稳定的手，如同铁钳般，精准而迅猛地抓住了那婆子的手腕！
出手的，正是沈清歌！
所有人都惊呆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沈清柔张着嘴，得意的笑容僵在脸上。
翠玉和另一个婆子目瞪口呆。
那个被抓住手腕的婆子更是满脸的难以置信！她感觉自己的手腕像是被一根冰冷的铁条箍住，那力量……那力量根本不是眼前这个风吹就倒的病秧子该有的！
沈清歌自己也有些意外。她出手完全是本能，想保护春桃。但抓住婆子手腕的瞬间，她清晰地感受到身体里那股被灵泉水和强身健体丸（以及灵泉萝卜）滋养出来的力量！虽然比起前世差得远，但对付一个粗使婆子，绰绰有余！
她眼神冰冷，手上用力一拧！
“啊——！”那婆子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手腕以诡异的角度扭曲，整个人痛得弯下腰去！
沈清歌顺势一推！
那婆子踉跄着倒退好几步，“噗通”一声摔倒在地，捂着手腕哀嚎不止。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像见了鬼一样看着沈清歌！
那个风吹就倒、任人欺凌的废物嫡女沈清歌，竟然……竟然徒手制服了一个粗壮的婆子？！还拧断了她的手腕？！
“你……你……”沈清柔指着沈清歌，手指颤抖，声音都变了调，“你……你不是沈清歌！你是妖怪！你被脏东西附身了！”
沈清歌缓缓收回手，仿佛只是拂去了一点灰尘。她站直身体，虽然依旧瘦弱，但脊背挺得笔直。她迎着沈清柔惊骇欲绝的目光，一步一步，稳稳地走到她面前。
“妖怪？”沈清歌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进每个人的耳朵里，带着彻骨的寒意，“二妹，我死里逃生，阎王殿前走了一遭，忽然想明白了很多事。比如……”
她顿了顿，目光如冰锥般刺向沈清柔：
“比如，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比如，兔子急了，也会咬人。”
“比如……”她微微倾身，凑近沈清柔那张因惊恐而扭曲的脸，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句道：“……那碗送我上路的参汤，味道……真不怎么样。”
轰！
沈清柔如遭雷击！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她……她知道了？！她怎么会知道？！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
沈清歌直起身，不再看她，目光扫过地上哀嚎的婆子和吓得瑟瑟发抖的翠玉等人，最后落回沈清柔脸上，唇角勾起一抹极致冰冷、极致嘲讽的弧度：
“至于私开小灶？偷盗米粮？”
她抬手指了指院墙角那几株半死不活的野菜（原主和春桃以前实在饿极了会挖来充饥），声音陡然转厉，带着雷霆般的质问：
“我倒要问问二妹！我堂堂永宁侯府嫡长女，一日三餐，连下等仆役的份例都不如！寒冬腊月，连口热水都喝不上！我和我的丫鬟，饿得只能挖野菜充饥的时候，你们主院的山珍海味，可曾剩下一星半点倒进潲水桶？！”
“我重病缠身，连请大夫抓药的钱都没有，只能硬熬等死的时候，你沈清柔头上戴的、身上穿的，哪一件不是价值连城？！”
“现在，我侥幸没死，我的丫鬟饿极了，用自己攒的几枚铜钱换来的粗粮，想给我弄口热乎的吃食暖暖胃，你就带着人打上门来，污蔑我们是贼？！还要打杀我的丫鬟？！”
沈清歌的声音越来越高，如同惊雷炸响在小小的听雨轩上空，字字泣血，句句诛心！那积压了原主和她两世的悲愤、屈辱和不甘，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沈清柔！是谁给你的胆子？！”
“是谁给你的脸？！”
“啪——！！！”
话音未落！
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如同惊雷，狠狠抽在沈清柔那写满惊骇和恐惧的脸上！
沈清歌用尽了此刻身体能调动的所有力量！这是灵泉滋养后，融合了原主无尽怨气和她苏晚滔天怒火的一巴掌！
沈清柔被打得脑袋猛地偏向一边，精心梳好的发髻瞬间散乱！脸上厚厚的脂粉也掩盖不住那迅速浮现的、清晰的五指红痕！火辣辣的剧痛让她眼前发黑，耳朵嗡嗡作响，整个人都懵了！
她……她竟然被沈清歌这个贱人打了？！当众扇了耳光？！
“这一巴掌，”沈清歌收回微微发麻的手，声音冷得如同九幽寒冰，清晰地传遍全场，“是打你污蔑主子，不敬长姐！”
“这一巴掌，”她再次扬手！
“啪——！！！”
又是一记更狠的耳光，抽在沈清柔另一边脸上！力道之大，打得沈清柔踉跄着倒退几步，要不是翠玉眼疾手快扶住，差点摔倒在地！两边脸颊迅速对称地红肿起来，像个发面馒头！
“是打你纵奴行凶，欺压良善！”
沈清歌站在那里，瘦弱的身躯仿佛蕴含着无穷的力量，眼神锐利如刀，扫视全场，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都给我听好了！我沈清歌，是永宁侯府正儿八经的嫡长女！以前是我糊涂，任人欺凌！从今日起，谁再敢踏进听雨轩放肆，欺我辱我，动我的人……”
她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般刮过地上哀嚎的婆子和面无人色的翠玉，最后定格在捂着脸、满眼怨毒和难以置信的沈清柔身上：
“犹如此砖！”
话音未落，沈清歌猛地抬脚，狠狠跺向旁边一块半埋在土里的青石板！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碎裂声响起！
那块厚实的青石板，竟被她一脚生生踩裂成了几块！
嘶——！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看向沈清歌的眼神，充满了惊骇和恐惧！这……这还是人吗？！这病秧子……这病秧子一脚踩裂了青砖？！
灵泉初显威！病秧子？这巴掌够不够响！这脚够不够狠！
沈清柔捂着脸，感受着双颊火辣辣的剧痛，看着地上碎裂的青砖，再对上沈清歌那双深不见底、仿佛蕴含着风暴的冰冷眼眸，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恐惧瞬间压倒了所有的愤怒和怨毒！
她……她真的会杀了自己！
这个念头无比清晰地浮现在沈清柔的脑海中！
“滚！”沈清歌冷冷地吐出一个字。
沈清柔浑身一哆嗦，再也顾不得什么面子形象，尖叫一声：“鬼！她是鬼！快走！快走啊！” 她捂着脸，像是后面有厉鬼追赶，带着哭腔，头也不回地狼狈逃窜！那两个婆子和翠玉也连滚爬爬地跟了上去，连地上那个断了手腕的婆子也挣扎着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跑了。
转眼间，听雨轩院门口只剩下沈清歌和惊魂未定的春桃。
春桃看着自家大小姐挺直的背影，又看了看地上碎裂的青砖，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刚才发生的一切，简直像做梦一样！大小姐……大小姐她……
沈清歌缓缓转过身，身体微微晃了一下。刚才那两巴掌和踩碎青砖，几乎耗尽了她刚刚积攒的一点力气。灵泉水的滋养效果虽好，但这具身体的底子实在太差了。
“大小姐！”春桃连忙上前扶住她，眼泪哗啦啦地流，这次是激动的，“您……您太厉害了！二小姐她……她活该！”
沈清歌靠在春桃身上，微微喘息，但眼神却亮得惊人。痛快！虽然只是小试牛刀，但这两巴掌，打得她心头郁气消散了大半！灵泉水和空间带来的力量感，让她第一次真正感受到了掌控自己命运的可能！
她看向小厨房的方向，那碗失败的“萝卜糊糊”还藏在床下。她忽然笑了，笑容带着一丝狡黠和冷意：
“春桃，去把床下那碗东西拿来。”
“啊？”春桃不明所以。
“还有，”沈清歌的目光投向主院的方向，“去请府里的管事婆子，就说……二小姐在我这里挨了打，受了惊吓，我‘特意’为她熬了碗‘安神压惊’的羹汤，聊表歉意，请她务必……趁热喝了。”
春桃：“……” 她看着大小姐脸上那抹冰冷的笑容，再看看那碗焦糊黏稠的不明物体，突然明白了什么，眼睛瞪得更圆了，随即用力点头：“是！大小姐！” 她脸上露出了解气的笑容。
沈清歌则抬头，望向灰蒙蒙的天空。
灵泉显威，只是开始。
沈清柔，这碗特制的“安神汤”，算是给你的第一份“回礼”。
好戏，还在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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