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临时起意,凶手是怎么做到毫无痕迹的?是冷静到作案后立刻清理干净了现场,还是恰巧被父亲留下的痕迹掩盖,又或者混乱中被父亲阴差阳错擦除了?周遇思绪断在这儿,始终无法再推进下去。其实心里也清楚,关于这一点,现在凭空猜测毫无意义,除非出现新的怀疑对象,倒是能成为一个佐证。洗漱完,周遇一边啃着刚蒸的馒头,一边给母亲发短信,说晚上去
屋外,朝阳初升,蝉鸣和人声交错起伏,楼上夫妻拌嘴、孩子哭喊,闹哄哄的烟火气为新的一天拉开帷幕。 只可惜外头阴沉闷热,不是什么好天气,即便隐约有光透进来,也照不亮这暗沉沉的屋子。 周遇身体蜷缩了很久,腿脚已经开始发麻,可是她浑然不觉,满脑子只有刚才那个“梦”。 她仔仔细细回忆,一遍又一遍。 回想父亲的慌乱、挣扎和退缩。 回想十五岁的谢云躺在自家地板上,逐渐冰冷僵硬的身体。 还有当时现场的每一个细节…… 那个“梦里”的情形,似乎已经无限接近于现实了。 周遇蓦地闭上眼,让自己重新回到那个房间—— 血腥气刺激着她的鼻粘膜,谢云躺在地上,胸口插着一把水果刀,已经没了生气。 周遇看见父亲跪在谢云身边,抖抖索索的手悬在半空中。 他害怕牵连家人,想擦掉慌乱之中留下的痕迹,手触碰到谢云身体的刹那,却被惊得立刻缩了回去。 父亲打算清理痕迹,临到头,却下不去手。 不对……不止这样! 好像还漏了什么? 就算父亲因此在凶器、还有谢云伤口上留下了痕迹,为什么那时候,凶手没在现场留下任何痕迹? 现在几乎可以肯定一点—— 凶手并非事先计划过,要在6月19号那天杀掉谢云。 如果是蓄谋已久,大概率不会选择入室杀人,因为变数太多了,杀了人之后如何脱身也是个问题。 还有,凶器也是从谢家拿的。 那就意味着,当天下午一定发生了什么变故,导致事态恶化,最终才演变成杀人。 既然是临时起意,凶手是怎么做到毫无痕迹的? 是冷静到作案后立刻清理干净了现场,还是恰巧被父亲留下的痕迹掩盖,又或者混乱中被父亲阴差阳错擦除了? 周遇思绪断在这儿,始终无法再推进下去。 其实心里也清楚,关于这一点,现在凭空猜测毫无意义,除非出现新的怀疑对象,倒是能成为一个佐证。 洗漱完,周遇一边啃着刚蒸的馒头,一边给母亲发短信,说晚上去医院替她。 骨折保守治疗至少一个礼拜,要是连轴转陪床,身体难免吃不消。 消息刚发出去,母亲的电话就来了。 “起来啦,早…
屋外,朝阳初升,蝉鸣和人声交错起伏,楼上夫妻拌嘴、孩子哭喊,闹哄哄的烟火气为新的一天拉开帷幕。
只可惜外头阴沉闷热,不是什么好天气,即便隐约有光透进来,也照不亮这暗沉沉的屋子。
周遇身体蜷缩了很久,腿脚已经开始发麻,可是她浑然不觉,满脑子只有刚才那个“梦”。
她仔仔细细回忆,一遍又一遍。
回想父亲的慌乱、挣扎和退缩。
回想十五岁的谢云躺在自家地板上,逐渐冰冷僵硬的身体。
还有当时现场的每一个细节……
那个“梦里”的情形,似乎已经无限接近于现实了。
周遇蓦地闭上眼,让自己重新回到那个房间——
血腥气刺激着她的鼻粘膜,谢云躺在地上,胸口插着一把水果刀,已经没了生气。
周遇看见父亲跪在谢云身边,抖抖索索的手悬在半空中。
他害怕牵连家人,想擦掉慌乱之中留下的痕迹,手触碰到谢云身体的刹那,却被惊得立刻缩了回去。
父亲打算清理痕迹,临到头,却下不去手。
不对……不止这样!
好像还漏了什么?
就算父亲因此在凶器、还有谢云伤口上留下了痕迹,为什么那时候,凶手没在现场留下任何痕迹?
现在几乎可以肯定一点——
凶手并非事先计划过,要在 6 月 19 号那天杀掉谢云。
如果是蓄谋已久,大概率不会选择入室杀人,因为变数太多了,杀了人之后如何脱身也是个问题。
还有,凶器也是从谢家拿的。
那就意味着,当天下午一定发生了什么变故,导致事态恶化,最终才演变成杀人。
既然是临时起意,凶手是怎么做到毫无痕迹的?
是冷静到作案后立刻清理干净了现场,还是恰巧被父亲留下的痕迹掩盖,又或者混乱中被父亲阴差阳错擦除了?
周遇思绪断在这儿,始终无法再推进下去。
其实心里也清楚,关于这一点,现在凭空猜测毫无意义,除非出现新的怀疑对象,倒是能成为一个佐证。
洗漱完,周遇一边啃着刚蒸的馒头,一边给母亲发短信,说晚上去医院替她。
骨折保守治疗至少一个礼拜,要是连轴转陪床,身体难免吃不消。
消息刚发出去,母亲的电话就来了。
“起来啦,早饭吃了没有?别对付,钱要不够了去我跟你爸房间,衣柜左边抽屉里有个皮夹……”
周遇咬着没热透的馒头,应了声,“嗯,知道了。”
“还有啊,你晚上别过来了,你爸现在这样,要是赶上上厕所什么的,你也弄不来。我跟单位请假了,这几天在医院照顾你爸,你自己在家里好好的,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听着母亲的嘱咐,周遇张了张嘴,到底没反驳。
另外一半犹豫的话,也生生吞了回去。
方玫倒是意会了这阵沉默,撂电话前补上一句,“你爸腿倒还好,就是夜里睡不踏实,你这两天过来看看你爸,啊?”
为什么睡不踏实,母亲没说,周遇却很清楚。
无非是因为昨晚,她在病房里跟父亲说的那番话。
十八岁那年,因为学校里的流言蜚语,她跟父亲冷战;等到二十八岁,又因为这十年来的怨,冲他发了火。
其实,她怨的不仅仅是父亲,即便他活着,母亲或许还是会生病,会死去,周遇真正怨的,还有自己。
这十年里头,她受困于自己坍塌的世界,好像再也看不到其他,包括母亲一天天衰弱下去的身体。
明明朝夕相处,为什么没有早点意识到母亲病了?
为什么没能早一点发现,母亲偷偷断了药?
这十年时间里,她好像没有真正长大过,所以,再次像十八岁时那样,为心里藏着的怨,找了一个宣泄口。
情绪发泄完毕,却于事无补。
循环在继续,谢云依旧随时会死,父亲甚至根本读不懂她心里的怨。
更何况,如果十年前,父亲自杀的真相,如同“梦里”一样呢?
他死于愧疚心,死于谢云生命最后关头,为了保全自己的家人,最终眼睁睁看着谢云死去的愧疚心。
又或者,那个“梦”不过是她的臆想,真相是另一番模样?
周遇不知道,或许永远也不会知道答案,眼下唯一能做的,就是找到凶手,让循环彻底停止。
也只有到那时候,等到父亲、母亲、谢云……所有人都能真正活下来的时候,才能有心思去好好考虑其他的吧。
天阴得厉害,乌云滚滚,空气凝滞。
一场将落未落的暴雨压在周遇心口,连呼吸都变得不顺畅。
刚走出楼道,她右眼皮突突跳了两下,下意识抬头去看 201 的窗户——
昨天,她已经提醒过慧慧。
按理说,慧慧应该能避开上一次循环里的猥亵者,可是父亲再度骨折的前车之鉴,让周遇犹豫起来。
真的能避开吗?
会不会有新的变数?
她算了算时间,上一次循环里,猥亵者出现在小区的时间是下午 5 点左右,意味着,至少现在是安全的。
周遇收回视线,决定先去找谢臻。
雨点忽然落了下来,不大,而且拢共没几分钟路程,她懒得再回家拿伞。
等等——
她记得很清楚,上次循环出门的时候没下雨。
低头看一眼手机,原来现在才 9:15 分。
难怪了,这次出来的时间早了大概十分钟,所以没能避开这场小雨。
周遇又想起另一件事,拨了电话。
另一端的人很快接通,声线低沉:“你出门了?”
“快到了,你爸呢,出门了吗?”如果频繁被谢志强撞上她去找谢臻,难免引起误会,周遇不想循环里再产生更多变数。
“他已经走了,去医院看你爸了,”谢臻顿了顿,继续道,“你爸的事我听说了,伤得重吗?”
周家富的骨折算工伤,谢志强身为工头,好歹得露个脸,倒不是责任心使然,只是怕事情闹大,就更难以收场了。
“还好,大夫说不用开刀,保守治疗就行。”
说话间,周遇远远看见个人影,莫名的熟悉。
雨点落进眼里,视线忽然模糊,她用手背抹了一把,目光顺着刚才的方向,搜索那个身影。
人影越来越远,只能依稀看见个粉白相间的上衣,像是……肖萌萌很爱穿的那个款式。
肖萌萌?
上一次循环里的记忆骤然浮上来。
6 月 20 号上午,“跟踪”她和谢臻的肖萌萌被抓个现行,之后,她跟肖萌萌和好了。
可是这次的 6 月 20 号上午,也就是昨天,她却没见着肖萌萌。
两者唯一的区别在于,昨天她在楼道里,跟慧慧聊了许久,再出来的时候,超过了本该见到肖萌萌的时间。
因为昨天没见到面,肖萌萌今天又来了?
问题是,萌萌应该直接来找她才对,为什么反而越跑越远?
“你最近小心一点啊,我前两次来的时候,看到你们小区有个男的好奇怪啊。”
“他老是盯着我看,被我发现了,我瞪他的时候吧,他还冲我笑,笑得我心里发毛。哦,他还跟了我一段路,鬼鬼祟祟的,后来我假装打电话,说我爸马上过来接我,他才走开的!”
“对了,那个男的穿的是蓝色的衣服……”
肖萌萌先前说过的那番话,再次响起。
穿蓝色衣服的猥亵者!
肖萌萌也是他的目标之一,她刚才走得很快是因为——
“怎么了?”另一端长时间的安静,让谢臻意识到不对劲。
“我看见肖萌萌了,她被那个猥亵犯跟踪了!”脱口而出的瞬间,周遇拔腿就跑。
“在什么位置?!”
周遇脚下不停,目光在阴沉沉的细雨和楼宇间寻觅。
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刚才明明看见她从 22 号楼旁边经过,她现在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