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草的双目亮晶晶的:“小海,有事就给姐说,不要觉得过意不去,出力也好,出钱也罢,只要是姐有的,我都给。”
这是她的真心话。
陈海也不矫情:
“我最近在研制一款药丸,需要你的…头发作为药引子。”
他内心有些忐忑,以前有听说过女人因为理发师剪坏头发而去店里大哭大闹,他现在明目张胆地问对方要头发,他真怕芳草会突然翻脸。
“没问题,只要不让姐剃光头,多少都给。”
芳草答应得很爽快。
“我腿脚不方便,你去拿一下剪刀。”
陈海屁颠屁颠地拿来剪刀,刚想说只要一点点就够了。
“咔嚓。”
手起发落,巴掌那么长的头发就剪了下来,连陈海一个男人都觉得有些心疼,女人不都稀罕头发吗?
脑子里回忆起过往,有一次自己在厨房做饭,兮兮在哭,他着急去看孩子就让吴漫妮帮忙看着火,结果油溅到了她的头发上,那一晚上对方都没理他……
“谢谢你。”
陈海很感动,如果他将来有机会发达,一定不会忘了这个女人。
现在他什么都没有,只能对她好一点。
“来,吃几块鸡吧,多吃点,别跟我客气…”
两人正聊着,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半掩着的木门,霍地一下被撞开。
“姓陈的,给老子滚出来!”
是刘老三!
他白天挨了打,晚上带着村长和几个好兄弟上门来算账了。
“你们要干什么?谁让你们进来的!”见对方来者不善,陈海冷喝道。
刘老三见芳草和陈海在一起吃饭,气得眉毛都在抽抽。
这该死的村医,才来多久就把他看上的女人给勾走了!
“村长,就是这个外来户,我只是不小心碰了他一下,就把我给打了!”
“您可得给我讨个说法!”
他可不敢把自己偷看芳草一事给说出去,所以胡乱编了个理由。
“对,当时我也在,我可以作证,这小子太嚣张了,不把我们当地人放在眼里…”
“我也可以作证。”
旁边两个小弟赶紧附和。
村长眯着眼睛,打量了陈海一眼,见对方的气质像是大城市里过来的,搞不清背景,眼神中多了几分忌惮,原本拟好的狠话也弱了几分。
“你就是那个新来的村医?我丑话说在前头,你要来当医生我们都欢迎,但若是来惹事,我们村这座小庙可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多的话我不想再说了,说吧,医药费该怎么赔?”
几人似乎约好,张口就是钱。
陈妈见势头不对,赶紧将兮兮抱回了屋内。
这些人信口雌黄,芳草气急,跛着脚想要去争辩。
陈海将她拦住,他是男人,不能让女人替他出头。
“村长,这话您说的过分了,我今天门都没出,何来的打人?”
“大兄弟,我都不认识你,你是不是找错人了。”
既然对方耍流氓,那他就耍无赖。
芳草反应过来,立刻附和:“是啊村长,陈海初来乍到的连村里的路况都没摸清,怎么可能跑到刘老三家里去打人?这件事我可以作证!”
村长皱眉,没想到芳草会来搅局,他一时间有些下不来台。
“刘老三,到底怎么回事?”
如今有了证人,他也不好在明面上偏心。
“你…”
刘老三没想到对方会来这招,又是个急性子,直接爆了粗口。
“你TM得放屁!我身上这伤不是你打的,难道还是我自己弄的不成?
“想赖账是吧,兄弟们,打他!”
刘老三也不打算让村长主持公道了,招呼着扁担就打了下去。
兮兮从房间跑了出来,老太太在后面追。
“你们不要打我爸爸!”小小的双臂撑开抵挡在陈海面前,眼神不惧。
她不能再失去爸爸了!
“哪里来的小鬼,滚一边去!”刘老三连腰都懒得弯,一脚踹了过去。
陈海眼疾手快,快速闪身挡在了前面,兮兮这才没受伤。
他很庆幸,自己这次赶上了。
小女孩心里有阴影,“哇”的一声就哭了。
“坏人!你们都是坏人,我要让警察叔叔来抓你们!”
三人见陈海护着女孩没办法还手,拿着棍子就招呼了上去。
老太太心脏有些受不了:“停下!你们快停下!”
陈海弓着腰紧紧护着女儿:“别怕,有爸爸在。”
芳草被吓得心惊肉跳,慌忙从陈海手里拉过了兮兮,交给了老太太。
“别打了!”她拉扯住刘老三,哀求着。
可对方此时已经完全上头,也不怜香tຊ惜玉,一甩手就将她给推到了地上。
此时的陈海已经挨了十几棍,身体开始站不稳,没几分钟双眼就开始双眼冒星星,而后直直栽了下去。
村长怕出人命,赶紧去拦。
刘老三虽是个地痞流氓,却也知轻重,他吐了口唾沫星子在手上搓了搓:
“今天就放过你一马,姓陈的,你给我听好咯,既然到了我们棉风村就得按照我们村的规矩来,我刘老三在这里就是老大,哪天再敢得罪老子,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说完,单手一挥,招呼两个同伙去翻医务室的抽屉。
“老大,这里有现金。”
一个又黑又壮的男人脸上笑开了花。
刘老三接过,在手里掂量了几下,鄙夷道:“真特么穷!”
说完,扁担在肩上一抗。
“走,潇洒去。”
他们哪里知道,这些钱是陈海给兮兮准备的学费,是他们一家子从牙缝里抠出来的。
“王八蛋,我跟你们拼了!”
陈海双眼血红,强忍着身上的剧痛从地上爬起来,抄起旁边的凳子就朝刘老三的后背砸去。
两个小弟眼疾手快,一扁担就打了过去,凳子被打掉,陈海的手臂又挨了一棍。
刘老三转过身,火气瞬间上头,脚上一用力踢在陈海的肚子上:“去你M的!”
见对方捂着肚子半天起不来,这才哼着小曲儿,勾肩搭背地离开。
老太太气急攻心,差点晕倒。
兮兮再次挣脱,哭喊着跑了过去。
芳草想留下来照顾,陈海不想让她看见自己这副狼狈模样,借口不方便,让她回了。
……
这一晚,陈海心中焦虑万分,不仅发起了高烧,还做了一宿的噩梦。
他一个重点大学毕业生,如今却落得这般下场,心中难免惆怅。
兮兮的学费也没了,小家伙天天吵嚷着想上幼儿园,他不能让女儿失望。
不行,他等不了了,得早点将“固阳丸”炼成,尽快赚点钱,否则按照这个趋势下去,别说是去市里开诊所了,就连正常生活都无法维持。
第二天一大早。
陈海强撑着身子,轻手轻脚地出了门。
昨晚家里人直到他退烧后才睡去,他不想惊动家人。
芳草大老远就看见陈海,赶紧跑过去搀扶,眼中含着水雾,心疼道:
“怎么不多睡会儿,伤口还疼吗?还没吃早饭吧。”
现在才早上六点半,她做的是早餐买卖,起得早。
说着,转身去蒸笼里拿了几个包子和豆浆。
“早饭还是要吃的,不然对胃不好。”
陈海看着一屉屉包子:“你还会做包子?”
做早餐很辛苦的,他忽然有些佩服这个女人的勤劳。
芳草点了点头,她早上卖包子,平时就守店卖些油盐酱醋、香烟啥的,再接点缝补的活儿计,加上这里是几个村的交界处,人流量还算大,所以每个月收入还是不错的。
陈海吃了饭,欲言又止。
如今,他已经走投无路了。
“姐,我可以再请你帮个忙吗?”
自从他得了癌症,家里的亲戚都朋友都避而不见,生怕他来借钱,信用卡啥的也都刷了个遍,早就封卡了;如今孩子的学费被抢了出去,全身上下就连100块都拿不出。
“嗯,你说,别不好意思。”芳草很认真地听他说话。
陈海却半天开不了口,向女人借钱这种事,要是放在以前他绝对是嗤之以鼻的。
芳草的心思却很活络,见对方吞吞吐吐,一下就猜出了对方的意图。
“小海啊,你等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