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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得此话,顾清开的气焰才消掉了许多。
  “这件事,确实她做得不对……可……”
  唐婠冷笑,“可不是不对,是真该死。”
  顾清开知道平采月散漫无拘,可却并不知,她会如此胆大包天,做出一些没脑子的事情来。
  唐婠垂眸,眼底闪过一丝凉意。
  “至于这章华古梅,兴许也是得了官人的授意,她才敢挪到这听雨轩来,只是现在谁也救不了她,非得如此,才能让官人彻底醒悟,你的纵容与无知,只会让事情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这怨不了别人,只能怨你自己。”
  顾清开抬眸,一双深邃悠远的眸子注视着前方渐渐远去的纤瘦身影。
  “唐婠!”
  前方之人驻足,黄昏日落,微弱的光线将那道曼妙的身影拉的修长。
  “是我……是我对不起你。”
  唐婠屏住呼吸,压下满肚心酸,抬脚,快步离开了听雨轩。
  “大娘子,咱们院子的珈蓝刚才来过了,说嫣宁小姐家中有事,下午从锦香台回来之后,就回了海宁。”
  “回海宁了?”唐婠心情有少许低落。
  “是,嫣宁小姐说了,下个月初就会回来,到时候孟大娘子的马球会上,还可以一见。”
  “嗯,走吧。”
  檀溪居里一切如旧,唯有那几株被砍去的百合,凋零殆尽,散落在一旁万分刺目。
  唐婠绕过它,径直进了内室。
  她本想着去长今阁给父亲请安,奈何今日实在乏累,更何况平采月已经处置,再多说也无用,只会白白添了父兄烦恼。
  如此想着,便要沐浴歇下。
  唐婠闭了双目,浸在水中,湿润的气息拂过鼻尖,雾丝细细缭绕在纱帘之内,添了玫瑰芬芳的花瓣水掠过每一寸细腻肌肤。
  耳边热气蒸腾,伴随着沉香温柔的嗓音,唐婠竟觉得自己已经睡过去了。
  “大娘子……”
  帘内之人,睫毛微颤。
  “何事?”
  “长今阁那边递了消息过来,说是明日一早,要大娘子同咱们主君与公子一起去折云观祈福。”
  “嗯,父兄可还有旁的吩咐?”
  “公子说,大娘子这事办的极妙,他与主君心中甚慰,打算明日拜了三清之后,就要动身返回海宁了。”
  闻言,唐婠渐渐醒过神来。
  “这么快也要走了。”
  沉香候在外头,一直没有进到围帘里来,生怕进了冷气吹到自家主子。
  “主君说,您与姑爷这么僵着,总不好隔岸观火,另外,亲家在此,难免会让侯府日夜警醒,失了家族和气。”
  唐婠垂眸而思,点了点头,起身出浴。
  “我知道了。”
  沉香退去,唐婠也在小桃的侍奉下换了轻薄的衣衫,入榻而眠。
  听雨轩内,传了郎中。
  平采月被打的肿胀的双颊因及时没能处理,乃至夜晚肿得老高,甚至疼得无法入眠。
  “轻点!你们动作给我轻点!”
  顾清开坐于外间,眉头紧锁,白日场景历历在目。
  他的确是因为两个孩子,过分偏袒了平采月,也明知道她做事没有分寸,还纵容她随意出府。
  酿成今日这一局面,他再责难逃。
  想到这,顾清开便觉胸口有一团怒火,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主君,月娘子要见你。”一个年轻的女使走至了顾清开身边。
  顾清开不语,威严冷鸷的气势吓得小女使脸色惨白。
  “月娘子挨了打,受不住疼,所以请主君进……进去宽慰一番……”
  小女使耷拉着脑袋,想是侯府新派过来伺候的,先头跟着平采月的喜雀,因为犯了错已经被发卖了出去。
  顾清开现下已没有心情听平采月辩解,他记得自己昨日明明已经告诫了她,不要惹事生祸,殊不知,今天一早,就把他的话给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我又不能治病。”
  “……”
  顾清开抬眸,瞧见那女使杵立不动的模样,心中不爽,起身,直接朝内室走去。
  平采月此时正扶床而坐,发髻松散,一张惨白的小脸上有着几道触目惊心的血红印子。
  身形削弱的她,眸子中泛着盈盈秋波,楚楚可怜地望着刚刚进来的顾清开。
  “二郎,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就……我就只想做两件衣服。”
  顾清开目光冰冷,叫人不寒而栗。
  “痛吗?”
  “二郎明知故问。”
  “嗯,痛就对了。”
  平采月不语,怔怔地望着面前这个极度陌生的男人。
  “我昨日明明嘱咐过你,行事要万分小心,可你是怎么做的?唐婠的手段非你所想,若真把她逼急了,焉有你的活命之处?”
  平采月垂眸,几颗豆大的泪珠啪嗒啪嗒地落在榻上,生出几片水花。
  “为了予你安身之所,我忤逆父母,言行悖乱,每日在朝堂之上战战兢兢!可回来你还要我面对这些鸡飞狗跳的家宅内事!小月,我已经决定要给你重新修一个园子搬出去住了,即便没有名分,你与两个孩子,一样可以过得舒舒服服。”
  “可你远不知足……你急不可耐地想做正妻?你想败坏唐家的名声,叫唐婠下堂而去?”
  顾清开冷笑一声,对平采月这种毫无半分头脑的行事作风万分憎恶。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二郎,你听我解释……”平采月哭着就要下床而来。
  “今日这道刑罚,我无从替你开脱,你若乖觉,就安安分分的每日去曦正堂跪着,兴许日子久了,我会求老太太放了你。”
  顾清开冰冷的眸光中透着几丝失望,良久,转过身,一言不发地朝外走去。
  “不……你别走,我不是故意的,我心悦与你,所以才和锦香台的人说我是你的嫡妻,求你原谅我……二郎!”
  高挺笔直的身影在平采月的视线里渐行渐远……
  一双充满幽怨的眸子中生出了几丝愤怒。
  她恨!她怨!她恨不得立刻就让唐婠从她的生命中消失!
  未归京之前,她以为唐婠顶多是一个有着少许姿色,呆愣死板的大家闺秀,没能想到她会如此难对付,连当众威逼,也不能迫使她顺势就范!
  哐——
  榻前的食盒被她一把打翻到了地上!
  “都是混账!”
  “月娘子可别闹了,如今主君都救不了咱们,再闹下去,怕是要真的进大内了!”
  平采月勾起唇角,冷笑一声,“以为去了大内我就怕了吗?没人会真让我死的……”
  女使不解,沉了头不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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